他和他麾下所有的午夜貴族,以及他們剛剛召喚出來的所有亡靈軍隊,幾乎都被強行地征調了。
他們被要求,必須留在新·喀穆裡,全力配合阿蒙涅特將軍,利用那個斯卡文鼠人留下的所有資源——包括那些技術圖紙、工程術士學徒、鼠人武器操作員,以及所有被俘虜的斯卡文。
在最短的時間內,圍繞著新·喀穆裡,構建起一條縱深長達五公裡的、立體化的、由亡靈軍團和斯卡文科技混合組成的超級防線!
而伊莫克本人,隻被允許帶領五名最精銳的午夜貴族,乘坐竊魂者號,立刻返回萊彌亞,向女王陛下彙報這裡的一切,並請求更多的援軍。
當然,作為交換,他也得到了他最想要的東西——對那些被俘虜的黑暗精靈施法者和斯卡文工程術士的絕對處置權,以及那艘性能優越的竊魂者號的完全控製權。
一頭霧水地回到船上之後,伊莫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竊魂者號上絕大多數對他這個計劃沒有什麼太大用處的鼠人水手釋放了出去,加入新·喀穆裡的城防建設。
隻留下了少數一些技術最好的船工和炮手,在五名吸血鬼貴族和十幾名同樣被釋放出來、但是被安裝了黑魔法項圈的杜魯齊的看管下,負責駕駛這艘巨大的戰船。
“伊莫克大人,”
塞拉看著那些被押送到甲板上,滿臉驚恐的斯卡文鼠人和黑暗精靈,又看了看底層船艙那幾個被砂岩囚籠牢牢封印住的、昔日的強大施法者,有些擔憂地問道。
“區區五位午夜貴族大人,真的可以看住這一整船的,桀驁不馴的斯卡文鼠人和黑暗精靈水手嗎?還有下麵那些……”
伊莫克聽到這個問題後,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便一言不發地,轉身走向了通往船艙底層的通道。
他要親自坐鎮在那裡,確保在抵達萊彌亞之前,不會出任何差錯。
至於這艘船的駕駛和日常管理,他則完全地,交給了這個雖然年輕、實力也並不算強大,但在這次行動中卻展現出了驚人的冷靜和執行力的、新轉化的吸血鬼侍女——塞拉。
於是,竊魂者號,這艘曾經承載著埃斯基無數野心和陰謀的海上堡壘,就這樣在一種充滿了詭異、不安和權力真空的氛圍中,再次啟程了。
它的目的地,不再是充滿機遇的北方,而是南方最近的尼赫喀拉領土——讚迪裡。
數日之後。
在竊魂者號那冰冷而又奢華的船長室裡——這裡曾經是埃斯基徹夜狂歡、肆意享樂的地方,也是他與塞拉之間,無數次進行著充滿了主仆意味的親密接觸的場所。
此刻,塞拉正獨自一人,躺在那張巨大而又柔軟的、由某種不知名海獸的黑色皮毛鋪就的大床之上。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屬於那個白毛耗子的、混合了次元石輻射和某種特殊麝香味的獨特氣息。
但這種氣息,卻再也無法給她帶來任何一絲往日的、那種充滿了依賴感的安心。
她的心中,充滿了迷茫與不安。
她成功了,她出色地完成了伊莫克大人和女王陛下交代的任務,她親手設計並執行了那場堪稱完美的政變,將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黑暗精靈和斯卡文鼠人全都踩在了腳下。
她本應感到驕傲和喜悅。
但她卻絲毫感覺不到任何屬於勝利者的快樂。
她的心中,反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
是那個雖然喜怒無常、行事乖張,但卻會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予她庇護和一絲不那麼純粹的“溫柔”的鼠人主人嗎?
他真的死了嗎?
被那些恐怖的惡魔,像他曾經對待那些畸變怪一樣,殘忍地剝去了皮毛,撕成了碎片?
塞拉不敢再想下去。
她將被子緊緊地裹在身上,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抵禦那股從心底深處不斷湧出的、冰冷的寒意。
就在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時候,一陣極其微弱的、但卻異常尖銳的“吱吱”聲,突然從房間的角落裡傳來。
那聲音很輕,很細,像是指甲劃過木板的聲音,又像是某種小型鳥類的鳴叫,夾雜在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之中,幾乎難以被察覺。
但對於感官早已被吸血鬼血脈強化了數倍的塞拉來說,卻如同在寂靜的深夜裡響起的一聲驚雷。
而且,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血腥味。
塞拉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她循著聲音和氣味的方向看去。
隻見在房間的角落裡,那個之前被她用來安置伊麗莎白的、用柔軟的絲綢和天鵝絨鋪就的臨時小窩裡,此刻正發生著一些令她感到震驚的事情。
原本蜷縮在窩裡、睡得正香的伊麗莎白,不知何時已經醒了過來。
她小小的、白色的身體正弓成一個奇特的姿勢,微微地顫抖著,口中發出陣陣壓抑的、充滿了痛苦意味的低沉嗚咽。
而在她的身下,那片潔白的絲綢墊子之上,已經滲出了一片刺眼的、麵積正在不斷擴大的暗紅色血跡。
三隻還沒有巴掌大的、渾身赤裸、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粉紅色、還沾著半透明粘液和血絲的、如同剛剛剝了皮的微型老鼠般的生物,正蜷縮在她的身邊,發出細微的、如同鳥叫般的吱吱聲,貪婪地、本能地,尋找著乳汁的來源。
在每一隻小老鼠的額頭之上,竟然都天生就帶著一個極其微弱的、但卻清晰可見的、象征著莉莉絲神恩的銀色彎月印記!
“啊?伊麗莎白!你!你不是吃胖了?你是懷孕了?!”
塞拉的腦袋,在這一瞬間,徹底地變成了一片空白。
伊麗莎白,生下了埃斯基的孩子?!
她作為一個吸血鬼,自從被轉化為不死的亡靈生物之後,就已經徹底地失去了屬於女性的、孕育生命的能力。
她的身體,是冰冷的,是停滯的,是永遠也無法再體驗到生命誕生那一刻的奇跡與喜悅的。
雖然她和伊麗莎白,都曾同樣地被那個白毛耗子以各種方式寵幸過,但她從未想過,這種隻屬於生者的奇跡,竟然會真的,降臨在這隻同樣被神隻眷顧的,小小的斯卡文雌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