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超此時又驟然想起，
以前半山腰的石洞裡，石壁上還殘留著一些特殊的線條，彎彎曲曲，
當時隻當是自然形成的痕跡，沒太在意。
此刻身處這神秘空間的中心，
那些記憶碎片卻如潮水般湧來。
他眉頭緊鎖，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當時的畫麵——
那些線條的走勢蜿蜒曲折，節點分布看似雜亂無章，
卻又隱隱有著某種規律，
如今想來，分明也帶著陣法的韻律，應該也是一層封印法陣。
那麼問題來了——
這內部的禁錮法陣，和半山腰山洞裡的封印法陣，究竟是誰刻上去的？
是同一人所為，還是分屬不同時期的手筆？
是上古大能為了鎮壓某種恐怖存在，精心布置的雙重保險？
還是不同修士在不同時代，出於不同目的留下的痕跡？
李超搖了搖頭，將這些疑問暫時壓下。
現在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弄清這空間的底細。
借著頭頂白熾燈的光線，
他再次朝四周打量，很快又有了新的發現。
四周的石壁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抓痕，
有的深達數寸，邊緣光滑銳利，像是被某種利刃狠狠刮過。
李超蹲下身，手指輕輕撫過那些抓痕，指尖傳來的觸感讓他眉頭緊皺——
這些痕跡絕非普通妖獸所能留下，每一道抓痕都蘊含著恐怖的力量，
顯然是被某種實力恐怖的妖獸用利爪硬生生劃出的。
“應該是那幾頭被剛出生的小金龍當做養分吞噬的倒黴家夥留下的。”
李超心中了然。
當初小金龍破殼時，
正是靠著吞噬裂縫裡竄出的妖獸才快速成長，想來那些妖獸便是困在此地的存在。
它們的悲慘命運，
或許正是這神秘空間的殘酷規則所致。
而最吸引李超目光的，
是另一側的石壁。
那處石壁上，
用無數暗紅色線條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圖案，約莫一人多高，
線條粗細不均，像是用某種粘稠的液體繪製而成，曆經歲月依舊鮮豔，
遠遠望去，
仿佛一隻睜著的赤紅眼睛，瞳孔深邃，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那赤紅的眼珠仿佛有生命一般，
隱隱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光芒，讓人不敢直視。
李超心頭一動——
當初問小金龍裂縫裡有什麼，小金龍含糊提過一句，說除了被吃掉的妖獸，石壁上好像有奇怪的畫。
現在看來，
說的應該就是這個“赤眼”圖案。
更讓他在意的是，
自己一直感知到的那股特殊氣息，正是從這圖案中散發出來的，
越靠近圖案，氣息就越發濃鬱，經脈裡的雷霆光弧消融得也更快，
仿佛這圖案有著某種特殊的吸引力，正在不斷吞噬著他體內的力量。
“這到底是什麼？”
李超喃喃自語，
“也是法陣嗎？”
若是如此，
那之前竄出去的白蟒，很可能就是從這裡鑽出去的。
畢竟這空間除了頭頂那條裂縫，再無其他出口，而白蟒顯然是破陣而出。
但如果這裡真是出入口，必然有限製。
否則以這空間的年頭，早就該有無數妖獸逃出去了，絕不會隻出現白蟒一個。
那麼問題又來了：
這道法陣聯通到什麼地方？
裡麵到底藏著什麼？
真的像傳聞中那樣，存在所謂的“帝君”嗎？
也許，隻有打開它才能知道答案。
眾人圍攏到圖案附近，
個個凝神細看，低聲議論起來。
秦天河伸手撫摸著石壁上的線條，指尖能感受到殘留的微弱能量波動，卻看不出具體路數；
道虛眉頭緊鎖，佛光在指尖流轉，試圖探查圖案的底細，最終也隻是搖了搖頭。
連他們兩個經驗最豐富的都毫無頭緒，
其餘人更是一頭霧水，隻能站在旁邊靜觀其變。
李超想了想，看向陳寶山：
“老陳，用你的紙人先探探路。”
陳寶山點頭應下，
抬手從懷裡摸出十幾個巴掌大的紙人，指尖掐訣，低喝一聲：
“去！”
紙人立刻像是活了過來，撲騰著紙糊的翅膀，朝著“赤眼”圖案飛去，貼在圖案上東碰西撞，反複試探了好一會兒，沒引起任何異動。
陳寶山這才掐訣將紙人招回，撓了撓頭：
“這玩意好像沒啥反應啊？會不會就是一幅畫？”
“彆大意。”
李超擺手，隨即心念一動，將自己的分身召喚出來。
這分身是他耗費精血凝練而成，雖隻有本體七成實力，
卻與他心神相通，比陳寶山的紙人要強悍得多。
先用紙人趟雷，再用分身試探，雙重保險，穩妥些。
分身麵無表情地走到圖案前站定，
伸出雙手，按在圖案的邊緣，來回碰觸、按壓，甚至運起內力輕輕衝擊——
圖案依舊毫無反應，既沒有發光，也沒有釋放能量。
有了這兩次試探，
大家才稍微鬆了口氣，慢慢上前，圍在圖案前仔細研究。
“難道真的猜錯了？這不是什麼法陣？”
李超眉頭微皺，有些不解。
秦天河搖頭：
“不好說。上古陣法太過玄妙，有些隱陣、幻陣，不到特定時機或沒有正確鑰匙，就算擺在眼前也看不破其玄機。”
那該怎麼辦？
李超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小金龍身上：
“小金，你去試試。”
紙人和分身都試過了沒問題，看來這圖案本身或許沒有主動攻擊性。
如今走到這一步，既然大家都束手無策，隻能讓小金龍試試——
它天生就有破禁的天賦，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
就算打不開，能弄出個缺口，
讓裡麵的氣息多逸散些也好，最起碼能讓自己更快擺脫體內雷霆之力的束縛。
小金龍點了點頭，邁著步子緩緩走上前。
它伸出右掌，掌心金光一閃，
化作一隻覆蓋著細密金鱗的利爪，爪尖泛著森然寒光，
緩緩觸向那“赤眼”圖案的邊緣。
就在龍爪與圖案線條接觸的刹那，意想不到的變故驟然發生！
原本任誰觸碰都毫無反應的“赤眼”圖案，
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
如同燃燒的血色火焰，瞬間將整個空間染成一片赤紅！
那紅光如洶湧的潮水般奔騰而出，
所到之處，
石壁上的抓痕都被映照得更加猙獰，
仿佛那些被困的妖獸的怨魂都在這一刻被喚醒。
“不好！”
所有人心中同時一緊，慌忙運轉功法，催動防禦法器——
劍封一祭出長劍，劍氣在身前交織成網，劍網閃爍著寒光，試圖阻擋紅光的侵襲；
雲遊道長舉起酒葫蘆，一道淡青色光罩將他籠罩，光罩內彌漫著酒香，卻在這強大的紅光麵前顯得脆弱不堪；
謝無缺、陳寶山等人也紛紛取出護身之物，嚴陣以待，準備應對未知的危險。
但下一秒，
眾人就驚駭地發現，自己的防禦手段在這片紅光麵前，
竟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滲透、瓦解！
劍封一的劍網在紅光中如泡沫般破碎，劍氣消散；
雲遊道長的淡青色光罩如同薄紗一般被撕裂，青光消散；
眾人的護身法寶也紛紛失去了作用，被紅光輕易穿透。
更可怕的是，
紅光入體，眼睛裡瞬間布滿了血絲，腦袋像是被重錘砸過一樣昏沉，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暴戾、嗜血的衝動，氣息也變得狂躁不安，
仿佛被某種邪惡的意識入侵、操控！
眾人的眼神逐漸變得瘋狂，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仿佛體內的理智正在被這股邪惡的力量一點點吞噬。
尤其是與圖案直接接觸的小金龍，
此時更是雙眸赤紅如血，周身妖氣狂湧，金色的鱗片都泛起了一層詭異的血紅，
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咆哮，渾身散發著一股擇人而噬的狂暴之氣，
顯然快要克製不住體內的凶性，隨時可能暴走！
它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弓起，利爪在空中胡亂揮舞，
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混亂中，
唯有兩人例外。
一個是道虛。
隻見他周身陡然爆發出濃鬱的金色佛光，
如同烈日般璀璨，在體外形成一個厚實的光罩，將紅光隔絕在外，暫時抵擋住了邪異氣息的侵擾，
他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經文聲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稍稍壓製了周圍的暴戾之氣。
那佛光如同溫暖的陽光，灑在眾人身上，讓他們狂躁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
另一個，就是李超。
對於道虛能不受侵擾，李超並不意外——
對方本就是在場眾人中實力最強的，且佛光本就有淨化邪祟的功效，能抵擋並不奇怪。
讓他疑惑的是自己的情況：
紅光明明穿透了他的身體，卻沒有帶來絲毫暴戾感，反而像是無害的暖流，經脈裡的雷霆光弧在這紅光衝刷下，消融的速度竟比之前快了數倍。
他的情況，實在有些特殊。
往日裡，
李超之所以能豁免一切負麵法術的侵擾，全賴玄天塔的護持。
那座懸浮於識海深處的青銅古塔，塔身銘刻著日月星辰紋路，塔簷懸掛著風鈴，
每逢遭遇神魂類攻擊，便會自動激發護主功能，
如一道無形屏障，助他屢次化險為夷。
塔內流轉的混沌之氣，似能過濾世間一切邪祟，將惡意消弭於無形，就連那些專門侵蝕神魂的詛咒，在觸及塔光的瞬間也會化為無形。
此番遇險，
李超下意識以為又是玄天塔的功勞。
可轉瞬便意識到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