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十字架,眼神空洞。
此時,
一個穿著紅色長袍、手捧厚重經書的白人緩緩從遠處走來。
他是山姆死後,繼任的新紅衣大主教,步履沉穩,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悲憫。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野心和算計,
仿佛在謀劃著什麼不可告人的計劃。
他在破舊的木屋前站定,黑袍下擺掃過門前叢生的雜草,發出沙沙的聲響。
那些雜草像是饑餓的野獸,貪婪地吞噬著木屋周圍的土地,使得這座本就搖搖欲墜的木屋更顯破敗。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恐懼與憤怒:
"聖徒大人,我奉您的命令與雀巢社接觸,但他們如今像躲瘟疫似的,拒絕再和我們有任何牽扯!"
"而且……"
他頓了頓,
從懷中掏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遞向木屋,羊皮紙的邊緣已經磨損,上麵記載著雀巢社近期的動向,
"雀巢社的勢力已經全部撤出西歐,龜縮回北美了。我還查到,他們不久前給龍國送去了一大批天材地寶,像是在……賠罪。"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一句帶著點嘲諷,卻也難掩其中的惶恐:
"看來是真被龍國打怕了,連點老牌勢力的體麵都不顧了。"
木屋內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像是有什麼東西從喉嚨裡咳出來,伴隨著布料摩擦的悶響。
那咳嗽聲斷斷續續,
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半晌,
聖徒的聲音才擠出來,帶著濃重的喘息:
"嗬嗬!果然是商人本性!"
"當初趴在屋外,像條爬蟲似的求聖殿出手時,那副諂媚樣子忘了個乾淨?發現沒利用價值,轉頭就把我們拋得一乾二淨!"
聖徒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失望,
曾經雀巢社的卑躬屈膝仿佛還在眼前,如今卻已翻臉無情。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木屋都跟著發顫。
"可恨啊……"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弱下去,
"終究是被利欲蒙住了雙眼,才會信了這群投機之徒的鬼話!"
聖徒的話語中透露出深深的後悔與無奈,
若不是雀巢社在一旁煽風點火,許諾共享龍國秘寶,躲在聖山近兩百年的他何至於破例下山?
結果呢?
聖殿精英死的死、殘的殘,連他自己也隻剩一口氣吊著。
如今魔神島覆滅,龍組那群人的怒火遲早要燒到聖殿頭上——
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才急著聯係雀巢社,想借他們的力量擋一擋。
畢竟漁島大戰的主力是聖殿和魔神島,雀巢社一直躲在暗處摸魚,實力保存得完好。
可惜,
這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雀巢社現在擺明了要和西歐劃清界限。
想想也對,
大戰裡多少龍組成員死在聖殿手裡?
真要複仇,聖殿肯定是頭一個。
雀巢社隻要裝孫子裝到底,完全能苟到最後。
"聖徒大人,那咱們現在……"
紅衣大主教捏緊了羊皮紙,指節泛白,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中透露出焦慮與不安。
不光是他,剩下的聖殿人員這段時間都跟驚弓之鳥似的,夜裡總夢見龍組的人打上門來,連禱告時都心神不寧。
他們還不知道,秦天河重傷、李超被困陣法的消息是龍國的頂級機密——
這層信息差,成了聖徒此刻唯一的底氣。
木屋內沉默了很久,
久到紅衣大主教以為聖徒又暈了過去,才聽見一聲慢悠悠的回應:
"不用擔心。"
"就算沒雀巢社,聖山也不是誰想踏就能踏進來的。"
聲音裡突然多了股狠勁,
仿佛一頭垂死的雄獅在發出最後的咆哮,
"我不死,聖光就熄不了!"
"回去告訴所有人,抓緊修煉。"
紅衣大主教連忙彎腰行禮,倒退著離開,
黑袍在草地上拖出一道淺痕,仿佛在訴說著聖殿如今的落魄與無奈。
過了幾分鐘,
吱呀——
那扇快散架的木門被推開條縫,一身白袍的聖徒走了出來。
他比上次見時更佝僂了,背幾乎彎成了直角,
白袍上沾著暗褐色的汙漬,風一吹就晃悠,仿佛隨時會散架。
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眼神中透露出疲憊與絕望,
卻仍強撐著一絲威嚴。
他雙手攏在袖中,
一步一步挪向陵園深處,枯瘦的手指在袖擺下攥成了拳。
有氣若遊絲的低喃順著風飄出來:
"也許……真要試試最後的手段了……"
"神……會與我們同在的……"
這是一片荒草叢生的大地,齊腰深的雜草裡混著帶刺的藤蔓,風一吹就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低語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遠處稀稀拉拉長著些不知名的低矮灌木,枝椏歪歪扭扭,像一隻隻伸向天空的枯手,似乎在祈求著什麼。
再往遠看,
天地交接處被一片混沌氣霧罩著,那霧氣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不知道蔓延了多少裡,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森,讓人看一眼就心裡發毛。
那霧氣中仿佛隱藏著無數的危險與未知,讓人不寒而栗。
草叢中,
兩個人影正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走在前麵的是個老人,
滿頭白發用根木簪挽著,白須垂到胸前,穿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麻衣長褂。
他算不上鶴發童顏,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
但眼神很亮,走起路來步子穩健,一點不像尋常老人。
他的背微微駝著,卻仍保持著一種不屈的姿態,
仿佛經曆了無數風雨卻依然屹立不倒。
他身後跟著個女孩,
看著約莫十八九歲,穿一件藍色的碎花襦裙,烏黑的頭發編成兩條粗辮子甩在背後,發尾係著紅頭繩。
她胸前鼓鼓囊囊的,隨著走路的動作輕輕晃動,透著股未經世事的青春氣。
背後還背著個竹簍,裡麵裝著些挖藥的工具,晃悠著發出"叮叮當當"的輕響。
那竹簍裡裝著一把小鋤頭、幾個布袋和一些草藥,顯示出她采藥人的身份。
兩人的打扮,活像是從幾千年前的畫裡走出來的。
"爺爺,這幽魂草也太難找了吧?"
女孩抬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聲音脆生生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她說的是最純正的華夏古語,咬字清晰,帶著股山間的清甜,仿佛是大自然的饋贈。
老人停下腳步,捶了捶腰,目光掃過眼前的雜草叢,歎了口氣:
"再找找吧。這東西本就稀有,也就禁地附近能碰碰運氣。要是能找到,你娘的病說不定就有轉機了。"
老人的眼神中透露出擔憂與期盼,
他深知幽魂草的珍貴與難得,但為了女兒的病,再難也要找到。
"好吧!"
女孩點點頭,眼神亮了亮,
"爺爺你先歇會兒,我去那邊石縫裡看看,說不定藏在那兒呢。"
她說著,
提起裙擺朝不遠處一片亂石堆跑去,辮子在空中劃出輕快的弧線,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老人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坐下,
從懷裡摸出個水囊,抿了口溫水,
目光望著女孩跑遠的方向,眼神裡帶著點擔憂,又有些欣慰。
他看著孫女遠去的背影,
心中既心疼又驕傲,這個懂事的孩子總是這樣堅強。
才過了幾分鐘,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刺破了這荒野的寧靜。
老人臉色驟變,"噌"地站起來,動作比小夥子還敏捷,幾步就衝了過去,嘴裡急聲喊著:
"歡歡!怎麼了?是不是遇上毒蟲了?"
他的心中充滿了擔憂,生怕孫女遇到什麼危險。
等跑到女孩身邊,
才發現她正站在一叢半人高的雜草前,臉色發白,手指抖個不停。
"爺爺……你看……"
她聲音發顫,指著雜草叢深處。
老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亂草堆裡,躺著個滿身血汙的男人。
不是猛獸,
老人稍稍鬆了口氣,上前一步擋在女孩身前,沉聲道:
"你站著彆動。"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他慢慢撥開雜草,
在男人身邊蹲下,先用樹枝撥開男人額前的亂發,
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手指停了片刻,
才轉頭對女孩說:
"沒死,還有口氣。"
老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儘管這個男人傷勢嚴重,但至少還活著。
"啊?"
女孩驚訝地湊過來,看清男人的樣子後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都傷成這樣了還沒死?"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震驚與不解。
眼前的男人渾身衣服碎得像破布條,從上到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深的地方能看見白骨,淺的也翻著血肉,
像是被無數把刀子割過。
傷口上的血痂黑一塊紫一塊,看著躺在這裡少說也有一兩天了。
換做村裡任何一個人傷成這樣,早就沒氣了——
這也是歡歡第一眼就把他當成屍體的原因。
那血跡已經乾涸,與泥土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