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參謀長的話字字誅心,雖然表麵上並沒有表現出自己對於學銘的任何不滿,好像一切都是客觀判斷似的,但是字裡行間透露出的殺機卻是所有人都能聽出來的。
然而眾人卻沒有一個做出反駁的,因為楊參謀長說的在理,其他的都不重要,主要是那個不能給日本人借機開戰的理由,絕對說到了大家的心坎兒上。
真要是打起來了,搞不好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得搭進去,圖啥呢?
張大帥悄然觀察著會議室內的眾人,仔細分辨著大家臉上的表情,尤其是在自家兒子的臉上停留了最久,結果卻發現自家好大兒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頓時心中大失所望。
這於學銘是老子留給你的左膀右臂,今天這場會上的一切早晚會傳出去,被於學銘知曉,沒看自己把張宗倡那個老小子叫來了麼,這就是給於學銘那小子當傳話筒的!
這個時候不表態拉攏人心,還等什麼時候啊,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懂不懂?
張大帥心裡鬱悶不已,結果這會兒輔帥這個老好人又站出來了。
“怎麼就要把振華那孩子交出去了?”
“振華那孩子多好啊,不就是稍微衝動了一點兒嗎?就這麼交給日本人?不行!”
“年輕人誰沒衝動過,再說了,不就是死了點兒人的事兒嘛,而且外頭也都傳得挺明白的,是日本人先開槍打的振華,這事兒咱們占理啊!憑讓我們啥交人啊?”
“這要是把振華這孩子交出去,咱們奉係的臉還要不要?咱這幾個老家夥的臉還要不要?鄉親們又該怎麼看咱們大帥啊!”
“振華那是誰啊?那是大帥親口認下的子侄,我們的後生晚輩,跟咱們老哥幾個叫老叔叫大爺的,就這麼把孩子賣了?那以後要是日本人跟咱們要小六子,難不成咱們還得把小六子給交出去?開玩笑麽這不是!”
“反正我表個態!振華這孩子這事兒乾的沒大毛病,隻是小瑕疵,這人肯定是不能交,日本人要是找事兒,大不了就坐下來好好商量商量,就算多賠他們點兒錢都行!”
“一句話,啥條件都能商量,就是人不能交,哪怕是真跟日本人打起來,我親自帶著我在新民的部隊第一個填上去,老哥幾個看我死前頭了再上,這總行了吧?”
輔帥的說法讓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一臉黑線,前幾天這招剛用過,一言不合就自尋死路的事兒在輔帥這兒是一招鮮吃遍天,什麼事兒都要死一死。
不是你們把我先殺了,就是我自己殺死我自己,主打一個都是把兄弟,你們不答應我是建議我就死給你看!
重點這招還百試百靈……
眾人皆是一臉無語,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好像也沒啥能說的了。
隻能和日本人先談談了……
一眾老將都一言不發,默默的將視線集中到了張大帥的身上,這麼大的事兒隻有大帥出麵才能處理得了,彆人都不好使。
然而輔帥的胡攪蠻纏說服了屋裡的幾個結拜兄弟,卻並沒有說服楊參謀長。
麵對不給自己麵子的於學銘,楊參謀長必然是不打算放過的,當下就要繼續說話。
然而還不等楊參謀長繼續發表自己的意見,門口就傳來了敲門聲,一般來說小青樓開展高層會議期間,按理說是不會有人打擾的,這時候敲門一定是有大事兒!
張大帥立刻喊人進門,眾人也都將視線集中到了會客廳的門口,隻見一個衛隊旅軍官走進了會客廳,立正敬禮後彙報道。
“報告大帥,門口來了一個人,自稱是於護軍的警衛員,帶著於護軍的口諭來麵見大帥,看樣子好像挺著急的,特來請示!”
“你說什麼?口諭?”
楊參謀長瞬間抓住了這個不太合適的字眼兒,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死死盯著前來彙報的衛隊旅軍官,無形中強大的壓力讓衛隊旅軍官抬不起頭來,隻能囁嚅一聲。
“他……他自己是這麼說的……”
楊參謀長聞言冷冷的嗤笑一聲。
“還口諭,他以為他是皇上嗎?現在都民國了!”
緊接著楊參謀長又一次看向了張大帥。
“大帥,管中窺豹,從於學銘此人身邊區區一警衛的態度,就足以看出此獠狼子野心,對大帥和我等毫無敬意,早晚成為我等心頭大患,更彆說像張督軍說的這麼縱容他胡鬨下去,要不了多久必將為我奉軍帶來滅頂之災,還請大帥速下決心,嚴懲此獠!”
楊參謀長言之鑿鑿,儼然已經是不把於學銘搞死不罷休了,一眾老派將領卻一個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一副看熱鬨的姿態。
張大帥卻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嗨,這點兒小事兒嘛,用不著上綱上線兒的,行了,先聽聽這個警衛員過來是啥事兒,看看振華這小兔崽子是啥意思!”
張大帥一錘定音,眾人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前來稟報的衛隊旅軍官如蒙大赦,立刻回身把門外等待的人叫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