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帥頓時一臉錯愕,而於學銘卻是一臉坦然,不過說出來的話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輔帥,您老待振華不薄,振華也一直非常敬重您,不過公歸公私歸私,輔帥您捫心自問,少帥他……真扶得起來嗎?”
“於學銘,你放肆!”
輔帥聞言頓時氣歪了鼻子,他本來是打算和於學銘好好談一談,爭取在奉係權力交接的敏感時期,得到於學銘的支持。
畢竟於學銘在奉係內部的地位屬實是有些特殊。
說軍力,於學銘麾下的部隊照比整個奉軍都有所超出。
說地盤,直熱察,還有半個魯省都被於學銘打成了鐵桶一般,儼然是土皇帝一般。
說職位,三省巡閱使的位置,放在整個奉係內部,隻比張大帥本人低一頭。
偏偏現在張大帥去世了,整個奉係名義上的最高職位擁有者,正是於學銘,偏偏這個人還不在傳統奉係官僚體係之內。
哪怕是真的考慮繼承人的問題,也不會有人把於學銘放在候選人名單裡。
畢竟於學銘是個純粹的外人,哪怕是魯省張督軍,都能算半個奉係人。
而如此特殊的地位,在這種繼承人的討論中,自然會被傳統奉係官僚重點拉攏。
而輔帥也正是抱著這個想法。
原本讓於學銘在書房門口,旁聽自己跟少帥的對話就是這樣的原因。
無非就是讓少帥安心的同時,讓於學銘也了解一下老派奉係將領的立場罷了。
結果沒想到,少帥這孩子屬實有點兒爛泥扶不上牆的意思。
一上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試探,搞什麼退位讓賢那一套。
哪怕輔帥幾次打斷,都沒有改變話題。
屬實是幼稚到了極點。
老子在世的時候這麼搞沒問題,大家不但不當回事兒,甚至還能起到凝聚人心,敲山震虎,讓有心人心驚膽戰的作用。
但是你個當兒子的玩兒這套,多少就有些東施效顰了。
沒那個力度,擺那套姿勢,就隻有徒惹笑聲的可能。
這一點輔帥很清楚,而從於學銘剛剛的說法來看,於學銘也非常清楚。
輔帥也是萬般無奈。
好不容易講了一堆故事,將話題掰回了正軌,表達出了自己的立場,小六子又直接哭癱在了當場。
如此失態,對於領導形象的樹立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就連輔帥都看不下去了,沒有扶一下就離開了書房,於學銘這個外人又會怎麼看?
要知道,表現自己的脆弱不是不行,畢竟人無完人,但是這個時候不行啊!
眼下的奉係是什麼情況?
首領新喪,內外交困,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又要打仗。
這個時候奉係需要的,是一個強有力的領袖,而不是一個隻會哭鼻子的小孩兒。
對於少帥的表現,無論是輔帥還是於學銘,都是失望到了極點。
隻不過於學銘是早就知道會如此罷了。
而麵對於學銘毫不留情的質疑,輔帥也隻是質問一句,然後就有些語塞。
主要是也實在是找不到什麼理由回懟。
但是輔帥無話可說,於學銘就不一樣。
眼見得輔帥卡了殼,於學銘也開啟了趁熱打鐵。
“輔帥,大帥待振華不薄不假,但是振華所作所為也對得起大帥,對得起奉係。”
“多的不說,振華麾下所部,一應裝備糧草軍餉,全部都是自給自足,沒有從奉係和大帥手中拿走一絲一毫。”
“反倒是振華每一次職位變動,都會予以奉係大量軍火作為禮物,被振華得去了地盤兒的將領,也會得到真金白銀的補償。”
“振華沒有特意算過,但是這一年多以來,振華無償送出去的輕重武器裝備,足以武裝十萬大軍了吧?”
“至於銀元和外彙更是數不勝數,奉天兵工廠的幾次擴建,可以說大半都是由振華出資,這事兒總不是假的吧?”
輔帥一臉苦澀的點了點頭,奉係的快速擴張,和於學銘瘋狂撒幣的確脫不開關係。
而這也讓輔帥心情萬分複雜。
誰都知道於學銘野心不小,但是偏偏在對奉係來說,於學銘還真是貢獻頗巨。
完完全全就是忠臣良將的樣子。
而於學銘的話還沒有說完。
“此番大帥遇難之前,振華就曾經百般勸解,明明能夠避免災難的發生,然而大帥卻一意孤行,這才有此次的意外。”
“而且即便是明知道前路萬般凶險,振華還是選擇了和大帥患難與共,結果大家都看到了,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是到現在都隻能癱在輪椅上,一年半載都恢複不了,說是在下忠心耿耿,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輔帥依舊是無言以對,於學銘的每一句話都是事實,讓人無法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