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體內住著無窮妖魔!
林東見他如此說,也頓時明白眼前的這位先生不凡。
他不便插話,於是恭敬的行禮。
滄海先生擺擺手,笑道“不用這些繁文縟節。”
他起身而立,背對兩人,全身沐浴在陽光裡,似乎在對著朝陽思索。
這表字,關乎人的一生。
未幾,滄海先生回轉身體,背對晨陽,拍著手掌笑道“依我之見,不如叫‘草之’如何?”
毛老夫子和林東微微一愣。
旋即,老夫子第一時間會意,暢懷笑道“日在木中為東,好一招拆字法!文明之火,點燃傳承,如何少得了這木中之才!林草之,還不快快謝過滄海先生!”
林東連忙恭敬的說道“多謝滄海先生賜字!”
長衫老者站在陽光下,開心的擺擺手,笑道“不易老弟,這茶水我就不多喝了,近日我要遠行一趟,有事你自行做主便是。哈哈哈,今日得一草之,足矣!”
說著,他也不客氣,負手向院外走去,身上透著讀書人少見的灑脫。
毛老夫子無奈的搖搖頭,臉上卻像開了花一樣高興。
淑夫人端著新的茶水過來,奇道“滄海先生怎麼走了?”
毛老夫子不以為意的笑道“這世間高人,大多是自然灑脫,不用管他。來,草之,坐下。”
林東依言,坐到石桌對麵。
“夫人,勞煩你為我取筆墨紙硯。”
他將黑色的棋子一一拾進陶甕裡,同時笑道。
林東連忙在對麵拾白棋,他已經猜到毛老夫子打算做什麼,心裡再次湧起感激。
不一會兒,筆墨紙硯擺在石桌上。
毛老夫子提起筆,揮揮灑灑的寫道“時臨花甲,吾常感俗事煩擾,今回鄉省親,日不知幾何。為學堂計,今有林氏,名東,字草之,十二學書,文史足用,通詩書,誦萬言,足以當稚童啟蒙之責,故薦之代執雜學一職,望山長批呈。”
落款是“昭明學堂,毛難。”
這封信的意思,是毛老夫子有事回鄉探親,所以舉薦林東到昭明學堂,代為執教。
林東臉色一變,問道“老夫子,您要離開永安鎮?”
毛老夫子將舉薦信壓實,等待墨跡吹乾。
“當然,我與夫人本就不是永安鎮的人,而是出自隔壁的泗縣。我在那裡沒了牽掛,但是夫人還有親戚在。我們年歲大了,不知道還有多少時日可活,這故土……還是想念的。”
他與淑夫人對視一眼,一起笑著感歎道。
淑夫人似乎此前並不知曉,說道“難怪你非要東小子過來打理菜園子。”
林東有些不舍,說道“兩位回來之時,這院落當和今日一模一樣。”
毛老夫子將舉薦信卷起,遞給林東,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這信函我拓了兩份,這一份給你,另外一份我會交給昭明學堂的上官明禾。你明日過去報到即可。”
林東捂著舉薦信,有種難言的感動。
十三年來,除了姑姑林香荽,就屬眼前的兩位老人待自己最好。
“彆愣著了,收好。來來來,再陪我下兩局!”
毛老夫子見他感傷,接過淑夫人手裡的茶,開懷笑道。
林東連忙將舉薦信收入懷中,坐到石桌對麵,陶翁移位,執黑先行。
這爺倆一下,就到了中午時分。
毛老夫子受了淑夫人不少次白眼,這才依依不舍的放林東離去。
待他走遠,淑夫人才微微一歎,說道“我聽說藺家的少爺也要參加縣試,剛剛在學堂捐贈入冊。這東小子如果真的縣試晉級,怕是會得罪永安藺家。”
毛老夫子迎著陽光而笑,說道“夫人聰慧,原來一眼就看出了我為什麼要回泗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