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丘如遭電擊,蹬蹬連退兩步。
翠煙正是他的妻子名字。
“不可能,不可能!”
他再也顧不得卑躬屈膝,向王石叫道。
高丘眼前掠過妻子的麵容,那溫柔似水的眼眸,溫婉可人的語氣,婉轉曼妙的身姿,勤儉持家的品格,無一不令自己滿意和知足。
他在藺府唯唯諾諾,甘做藺家少爺的門前犬,不就是為了謀個生計,給妻子幸福的生活。
可是,眼前這人的言論,卻像是一柄利劍,刺穿了他的世界。
“嗬嗬,胸前兩點痣,屁股上有胎記,叫起來像是這輩子沒見過男人……”
王石不以為意的將匕首插在腰間,口裡說出的每一句話,卻像是針紮一樣,刺在高丘的心臟,臨了,還不忘給上最後一刀,向含笑的中年人問道“關兄,你說是麼?”
關鳴眼睛微微眯起,笑道“一起玩過的女人,怎麼能忘。”
高丘一下子跌坐在地,這天,是真的塌了。
林東藏在亂石後麵,卻聽得有些傻了。
他連續數次遇見高丘這家夥,都是跟在藺安身前,趾高氣揚,好不傲氣。
如今沒想到,他的妻子卻早已被許多藺府裡的人玩弄。
高丘像傻了一樣,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翠煙,為什麼要這樣?”
王石饒有興致的看著,仿佛內心的本能被進一步刺激,暢快的說道“怎麼不可能,你也不想想,天天戴著一個假扳指,裝成血祖修行者,你當全府的人都是傻子麼?”
關鳴搖搖頭,說道“若不是翠煙為你求情,我們在府裡為你說了話,你早就被戳穿,淪為一個普通的護衛了,哪裡做得了藺少爺的走狗。”
王石似乎想到了什麼,意猶未儘的笑道“為此翠煙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露出滿足的笑容。
高丘卻一下子怒了,喝道“閉嘴!”
一個人的天若是塌了,還會在乎生死嗎?
此時的他就像是沒了支柱的瘋子,內心的痛,腦海裡的怒,塞滿靈魂的絕望,貫徹了全身。
王石再次看他一眼,這一次真正在看一個死人,一個死之前就瘋掉的人。
林東微微攥緊了拳,殺人誅心,此刻的高丘是真的可憐。
他倒是沒有想到,曾經厭惡的一個人,如今也會走到窮途末路。
而他心裡沒有半點快意,竟然隻有對一個生靈的悲哀。
這世上有太多的小人物,為了生存,為了家人,為了命運,而犧牲了尊嚴、夢想以及身為人的姿態,而去曲意逢迎,蠅營狗苟,所為不過是碎銀幾兩,家人安康。
但這也成為奢侈……
這一刻,他想到了琵琶,想到了姑父呂四季,想到了昭明學堂裡的鈴鐺……想到了很多人。
人與人的悲喜並不相通,但是生命的脆弱和不甘卻出奇的一致。
山林裡的關鳴搖搖頭,像是好心一樣的解釋道“高丘,你剛才問我們兄弟二人,為什麼放走了張豪和那雲霄宗的三人。你也看見了,王石手段儘出,卻被那兩人全部擋下,而對方的宗主卻到最後都沒有出手,就算是我們奮力一搏,也可能殊無勝算。”
高丘麵色怔然,如今說這些,於他還有什麼意義?
但是林東卻心裡一動,原來張豪還沒有遇害,自己還有機會。
王石在一旁點頭笑道“不錯,而且剛才的交談你也聽到了。他們的目的,也是為了殺死張豪。既然如此,我們何不賣個人情,任他們離去。隻要張豪死了,那麼藺少爺的仇自然就報了。到時候,回到藺府,誰又能知道,張豪是死在我們手裡,還是死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