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得不錯。”
阿波托卡頷首。
被切成幾十塊的太陽緩緩傾斜,又在半途就分崩離析,崩潰成了無數焰花,向著沸騰的人造大海墜落——說是焰花,可它們最小的一塊也比得上汽車大小。
倘若砸中市區,一整個街區都會被輕易燒毀。
隻是下一刻,猶如時光倒流,這些浩浩蕩蕩、分崩離析的焰花停頓了一刹,接著,逆勢而起,轟然彙攏,重新凝聚!太陽崩潰後的第二個呼吸,新生的太陽再度升起!
新生的太陽中,浮現出宋識的身形。
“嘖。”他嘖了一聲:“確實夠快。”
阿波托卡輕輕笑了一下。
宋識扭了扭脖子,靈能火焰從頭到腳衝刷了一遍,愈合大部分傷口,鈍擊、切割、貫穿.對方的打擊手段極為多樣化,甚至還附著了種類繁複的毒素與異常能量。
好在自己的靈能火焰彆的不說,至少破壞力可稱冠絕,那些千奇百怪的玩意經不住焚燒。
嗯?
看著被火一燒,反而一下子黯淡起來的小臂,宋識五指直接插入血肉骨髓,將這一整塊暗斑拔出,二度燒毀:“下手夠黑啊”
說不清什麼原理,對方注射的毒素中有幾種,不燒還好,但一遇見靈能火焰就要發生反應,生成更惡劣的物質——雖然對自己還是沒有太大影響。
“我全身的神經網絡,已經替換成【次級光速神經傳導係統】,理論上的反應力遠遠超過你。”
阿波托卡卻沒有接話,反而慢悠悠說起了最開始的讚賞。
“然而你還是成功抵擋下了大部分攻擊.就靠你那貧瘠、落後的神經係統?那可做不到。”阿波托卡說:“嗯,答案是直覺。人們總喜歡提到一種比喻描述,‘野獸般的直覺’,將直覺視為玄之又玄、縹緲不定的事物。”
“當然,也有人認為‘直覺’的本質,隻是被粉飾的自我心理暗示。我認為這兩種說法都是一種錯誤的認知。”
他不緊不慢道。
“生活在二維平麵的生物,永遠無法想象出三維空間。眼睛帶給了我們‘視覺’、鼻腔帶來了‘嗅覺’、耳朵產生了‘聽覺’.那麼,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性,我們談論的‘直覺’,也是一種高維器官產生的結果?隻是不同於大部分人都具備的五官,這一器官隻有極少數生物才能擁有。”
他停下了闡述,興致盎然地打量著不遠處的靈能者。
剛才那一波以靈能技藝·【次級光速神經傳導係統】推動的超速攻勢,讓雙方攻防驟然逆轉,可如此迅猛的打擊,卻被對方硬生生擋下了大部分。
滿溢著靈能火焰的太陽被切成了碎塊,聲勢浩大,可殺人哪裡用得著什麼聲勢呢?那根本不是阿波托卡·琉斯預想的結果。
與其說是他切開了太陽,倒不如說,是對方挨了打擊後,及時將絕大部分破壞力轉移到了火海,由此產生的結果。
宋識捏碎一枚火種,焰流湧動,把自身狀態拉了回來。
“優勝劣汰.再怎麼進化,把一隻螞蟻突然丟進火山,它照樣隻有死路一條。”
始終洞徹萬物的【琉璃觀】,第一次蒙上了朦朧的濾鏡,阿波托卡·琉斯的身形模糊了起來,那是定向突變出的反觀測模塊,交戰至此,對方已完成了對【琉璃觀】的部分解析。
“你的‘優勝劣汰’一樣有極限。”宋識抖了抖重弑,火焰再燃:“高度暫且不論,我確實還沒逼出來,但你的廣度.”
“——阿波托卡,你的供能係統,功率有點跟不上了吧。”
阿波托卡·琉斯眼神毫無變化,淡淡道:“的確在逐漸逼至輸出峰值。”
“排異係統、反觀測模塊、多譜係感官增幅器、武裝性狀”
宋識隨口說出了一連串對方演變出的超凡器官,還有更多的器官,他叫不出名字,隻能勉強猜測出一二功能:“它們所謂的無窮演變,終究有著限製,存在著極限範圍。”
第五環靈能者的極限範圍,阿波托卡·琉斯的極限範圍。
倘若將靈能者的力量總額視為一百點,那麼“真靈·優勝劣汰”賦予了阿波托卡·琉斯隨意分配點數,隨時隨地重來的能力——可無論怎樣分配,他的總額還是不變的!
“為了跟我正麵對轟,你突變出了一連串針對性器官,代價是你的其它係統,勢必會受到影響。”
其實談不上削弱,它們隻是止步不前可在其它器官突飛猛進時,“止步不前”就是一種最大的削弱。麵對突變和維持這套針對性新生器官的天量消耗,阿波托卡·琉斯原有的供能係統,逐漸吃不消了。
“那就來。”
宋識的手臂上,蜿蜒的裂痕逐漸蔓延,“自焚”狀態正式開啟。
他咧嘴:“接下來,看看誰先憋不住敢喘氣。”
阿波托卡不為所動,他瞥來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白大褂化作的猙獰武裝,再一次露出獠牙。佇立在食物鏈最頂端的造物主,淡漠俯瞰妄圖奪權的挑戰者。
雙方同時消失在原地,可下一刻,讓兩人重新顯露並非彼此的攻擊。
浩浩火海中央,亮起了一枚光星,旋即光星膨脹,化為無形無質的風暴轟然擴散,狂暴吞噬四麵八方——也包括正欲動手的宋識與阿波托卡·琉斯!
——靈能技藝·【現實扭曲】。
這是,來自安全局總局長,帕迪·莫爾斯的攻勢!
如果將現實視為一張白紙,供人們作畫,那麼靈能技藝·【現實扭曲】的效果就是令這張紙晃動、折疊、生出無數褶皺,讓現實強烈紊亂,穩定性陡降,大幅度提升作畫難度。
紊亂不堪的現實,將發生種種不可思議、有悖於常理認知的景象,也許是水不再往下流,而是反過來向上流,也許光的發射路徑不再筆直,而是彎彎曲曲,也許鬆散的沙堡,將變得比鑽石還要堅硬。
這是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的混沌變化。
不過一瞬間,宋識就察覺到了不對,不能說是壓力,更多的是“古怪”,原本如臂屈伸、隨心所欲的浩瀚火海,突然傳來了晦澀奇譎之感。隱約間,宋識感到些許頭暈目眩,以至於靈能的運轉都僵硬了不少。
然而這種絕妙機會,阿波托卡·琉斯卻沒有趁勢突襲,宋識看得清楚,對方的軀體表麵莫名出現了幾個崩潰創傷,他咦了一聲,然後撫平了這些傷口。
無論是壓下頭暈還是撫平傷口,都不過一刹,但雙方均沒有再上,因為正式的攻勢現在才到來。
遠方帕迪·莫爾斯抬手,猛地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