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朱武,見過昭劍前輩!”
謝長衣深吸一口氣,拱手行禮道。
“不必多禮!”
昭劍真人深深地看了一眼謝長衣,以他的神魂強度,自然可以看出謝長衣如今體內的金丹已是過度使用,本源空耗,瀕臨崩潰了。
“朱武道友,你……”
昭劍真人斟酌言詞,提醒道,“你金丹已被催動到了極限,此時法力耗竭,再要激發本源,輕則修為跌落,重則金丹受損,有殞命風險。”
……
“昭劍前輩,此事我自然知曉。”
謝長衣沉默了許久,才回答道:“但此刻魔族覆壓,晉南形勢地裂天傾,天星島結丹修士儘歿,島上更無大陣可守。”
“此刻散落各處的蒼雲殿修士眾多,若沒有結丹修士抵禦魔族,整個蒼雲殿基業,都將頃刻之間毀於一旦。”
“此為生死存亡之際。”
修士是勢力的基本盤,隻要蒼雲殿修士還在,未來便有重建希望。
前往四國的蒼雲殿修士隻是一小部分,大部分蒼雲殿修士實則都留存在天星島內。
若是沒有謝長衣,隻怕這短短半月,遺留在北部海域的蒼雲殿修士便會損失大半。
“蒼雲殿竟比你自己的性命重要?”
昭劍真人沉重地問道。
謝長衣黯然不語,過了許久之後,他才又道:
“昭劍前輩,在我踏上修途之時,我便知曉,大道難行,修士應當以自己道業為重,方可真正有所成就。”
“然對我而言,總有些東西,不僅比道業重要,更比性命重要。”
謝長衣緩緩說著,
此時的他麵容平和,顯得極為平靜,他劍眉之下的星目,在此刻忽而閃動著一絲無言的光彩。
那光彩,正是名為信念。
昭劍真人看向他,縱有千言萬語,最終也沒能說出來。
他意識到了謝長衣的不同,也終於明白了一些東西。
他長長地歎息著:
“朱武道友……你劍道天賦非凡,千年難遇,甚至於不遜色於已經故去的天乙真君。”
“你當是最有機會破入劍道第三境。”
“但此前我與莊道友交談之時,他言道,你恐怕此生無望窺入第三境……”
“我此前還有疑惑……如今方才知曉,原來是,你心中有牽絆。”
謝長衣先是一怔,很快低了低頭,神色有些暗淡,回應了一句:
“是……”
的確,他心中的牽絆許多。
不僅有著對於為謝家複仇的牽絆,有著對於亡故的趙小婉的牽絆,更有著對於周未的牽絆。
謝長衣深吸了口氣,再抬起頭之時,神色已經完全恢複了平靜:
“昭劍前輩!”
“若無師父,便無我今日。”
“師父將蒼雲殿交給我,我便絕不能讓蒼雲殿衰落至此,否則我萬死也不可償還!”
“前輩若無他事,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謝長衣轉過身軀的瞬間,便將自己的一切情緒斬亂。
隻給昭劍真人留下了一個背影。
……
他淨白的衣衫之上,來自於無目血蝠王的黑紅色血液,浸潤入其中,至今還未乾涸。
在九重雲霄之上的罡風依然淩冽無比。
在風吹起的瞬間,謝長衣單薄的衣衫之下,不經意地露出他身軀之上那些新生的疤痕。
這些疤痕皆是在他與魔族的鏖戰之中所形成的。
半月時間,他斬殺魔族已不計其數。
魔氣不斷地侵蝕著他的身軀,在他的血肉之中滋生。
他本可以用法力將之祛除,但為了節省法力,他寧願忍受魔氣的侵蝕之痛。
謝長衣提著長劍,在蕭瑟之中,遁向雲霄而去。
順著風聲,隱隱地有一道聲音傳來:
“報師蒼雲殿中意,提攜玉龍為師死!”
……
……
昭劍真人看著謝長衣那無比單薄的背影持劍而去,他不知道謝長衣與周未究竟因為什麼緣故,竟能“師徒情深至此”,他心中隻覺無比震撼。
他已不必再問什麼“他是否願意救周未”這等多餘的話。
他終於清楚:
世上總有人是不同的。
總有人有著一顆赤子丹心。
“周道友……你有個好徒弟。”
昭劍真人背著手,喃喃自語道。
……
……
半日之後。
謝長衣又出現在另一座島嶼之上。
這次他麵對的魔族,是血魔一族中的“血腥魔猿”。
“血腥魔猿”一族以強大的防禦能力聞名遐邇。
謝長衣與那頭“血腥魔猿王”鏖戰許久,耗儘最後一絲潛力,總算將它斬殺,但自己也力竭昏迷,從半空跌落。
在他即將被所有“血腥魔猿”撕扯吞噬之時,卻忽然飛出了一道淩霄劍氣。
隻見一道劍光飛來,便將謝長衣裹走,沒入雲霄,消失不見。
……
昭劍真人將一絲法力渡入謝長衣的身軀,護養著他即將破碎的金丹。
又取出一件療養法寶,給謝長衣治愈身軀之上的損傷。
昭劍真人做完這一切之後,又馬不停蹄地向著大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