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量完畢,鏡二叔和開車的漢子跟拎小雞仔似的,趁著夜色把言臻帶到山上,丟進墳堆。
時值正月,山上寒風呼嘯,言臻慶幸自己出門買老抽時穿得厚實,這會兒不至於凍成冰棍。
夜色濃黑,隱約能看到山坡上突起的一個個墳包和墓碑,言臻心知肚明這是個沒有鬼神的低維世界,而且就算有,她也不怕。
待鏡二叔和開車的漢子離開,她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坐下來,思忖著該怎麼辦。
鏡沉這會兒肯定已經發現她不見了。
要查到鏡二叔夫婦身上也不是難事,畢竟鏡日裡與人為善,最近得罪過的人就隻有鏡二叔夫婦。
至於鏡沉找到這裡是什麼時候,那就不好說了。
她現在在猶豫是要保護好自己,等著鏡沉來救,還是自己想辦法逃出去。
坐車來到這個村莊的時候她一路上都在觀察,最近的另一個村莊少說也有幾十公裡。
光憑她七歲營養不良的身體和兩條小短腿,想走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剛生出這個念頭,言臻不由得微微一愣。
她想起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因為反抗傷了許英霞,麵臨被打死的威脅,當時一百多公裡的山路,身上連件禦寒的衣服都沒有,甚至沒穿鞋,她都敢說走就走。
如今跟著鏡沉生活了兩個多月,大概是心裡清楚他不會放棄自己,無論如何都會找過來把她救回去,所以她有了躺平的心思。
這麼依賴鏡沉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言臻歎了口氣,背後靠著的石頭硌得她有些不舒服,於是她挪了挪身體。
這一挪動身體,她碰到了旁邊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眯起眼睛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靠在人家墓碑上了。
昨天是除夕,海城的習俗是要祭祖,墓碑前放著不少沒收走的祭品,言臻手摸過去,摸到兩根插著的沒燒完的蠟燭和一盒火柴。
她用火柴點燃蠟燭,照亮了墓碑。
見墓碑前放著豬肉饅頭和白酒,言臻拿起一隻饅頭,饅頭雖然硬邦邦的,表麵上還布滿了灰塵,言臻也不嫌棄,撕開表麵那層皮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肚子裡有了東西,言臻感覺身上暖和了一點,她把墓碑前迎風招展的白幡給扯了下來,蓋在身上,枕著人家的墳頭睡了過去。
天微亮時,言臻被凍醒了。
她打了個噴嚏,哆哆嗦嗦爬起來,手腳跟冰塊一樣冷得指骨發疼。
她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不然遲早要被凍病。
想起先前自己生病那段時間受的罪,還有鏡沉不眠不休的照顧,她可不想再經曆一次。
言臻站在土坡上,看著山坳裡的村子,隔得老遠,還能看到把她和鏡二叔夫婦送到這裡的那輛麵包車停在村口。
言臻目光落到自己手裡握著的火柴盒上,又掃了一眼上山的好幾條路,心裡很快有了主意。
揣起火柴盒,言臻把墓碑前最後一個饅頭吃掉,感覺身上有了點力氣,然後從附近拔下一大叢乾枯的野草,劃燃火柴,點燃了野草。
冬日天乾物燥,乾草一點燃,短短幾十秒內火勢在風的加持下向四周蔓延,冒出滾滾濃煙。
言臻一共點燃了三處火,乾完這些,她迅速順著小路往山下跑,鑽進村尾一戶人家的牛欄裡躲了起來。
很快,外麵傳來驚呼聲:“山上著火了!”
“快!快救火!”
“都去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