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臻走過去,從楚慧安手中抽走那疊病曆,卷成圓筒塞進包裡:“媽,咱們去找醫生給你處理一下臉上的傷。”
楚慧安搖搖頭。
“那咱們回家。”
回到言家,楚慧安一言不發地回樓上房間去了。
張姨不放心,每隔一小時上去看一眼。
到了下午,言臻正在房間裡刷題,張姨跑上來敲門:“小姐,太太發燒了。”
言臻下樓一看,楚慧安蜷縮在床上,一向愛乾淨的她連那身帶著鞋印的衣服都沒換,蒼白的臉頰上燒得起了潮紅,看著跟喪葬用品店的紙人一樣。
睡夢中的她似乎陷入了夢魘裡,眉頭緊皺著,時不時囈語一兩句,看起來極為焦躁不安。
“去把藥箱拿上來,再給醫生打個電話,讓他過來。”
言家有隨叫隨到的家庭醫生,離得不遠。
言臻給楚慧安喂了退燒藥,額頭貼了退燒貼,醫生過來後給她打了一針,順帶處理了已經腫到有些猙獰的臉頰。
到了晚上,言臻在三樓拚樂高,樓下傳來車聲。
不一會兒,張姨慌裡慌張地上來敲門:“小姐,先生回來了。”
言臻看著滿臉不安的張姨,有那麼一瞬間,好像看到了前世害怕言奕和楚慧安吵架的自己。
糟糕的家庭氛圍能把人壓迫到什麼程度?
連張姨這個保姆都變成了驚弓之鳥。
“沒事,你先回房間,等我爸走了再出來。”
張姨兩隻手反複抓握在一起:“可是、可是先生看起來很不高興,他要是再打太太怎麼辦?”
“他要真打楚慧安,你攔得住嗎?”
張姨:“……”
“你隻是個保姆,又不是人家老媽子,操心多了人家還嫌你越界。”言臻擺擺手,“回房間去,不管聽到什麼聲音都彆出來,真鬨大了我會報警。”
張姨這才猶猶豫豫地離開。
言臻沒急著下樓,又自顧自忙了好一會兒自己的事,直到樓下傳來摔砸東西的聲音她才下去。
剛下到一樓,就看到言奕焦躁地站在客廳裡,張姨忐忑地立在一旁,臉上全是不知所措,地上散落著被摔碎的玻璃杯渣子。
言奕顯然喝了酒,臉頰泛紅,頭發有些亂,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子上,正衝著張姨吼:“生病?她是病死了嗎?裝什麼死!讓她滾下來!!!”
張姨:“……”
看著張姨幾乎快要哭了的為難表情,言臻歎了口氣。
她走下最後幾級樓梯:“爸。”
言奕抬頭,眼睛裡拉著猙獰的血絲,他指著言臻說:“去!叫楚慧安下來!今天必須把離婚的事說清楚。”
“我媽在發燒。”言臻說。
“又不是燒死了連路都走不了!”言奕怒氣衝衝地吼道,“讓她下來!否則等我上樓,她就隻能爬下來了!!!”
他話音剛落,樓梯上傳來咳嗽聲。
言臻回頭,楚慧安站在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她的燒還沒退,一張臉蒼白到隱隱泛紫,脖子上道道青筋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