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她的麵前,俊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冷若寒潭,可姐姐的話卻像是帶著尖銳的鉤子,一句便往他心裡鑽,鑽的他鮮血淋漓。
像那個男人嗎?宋池心中喃喃道。
那個他最恨的人,那個所謂的父親,輕而易舉毀了他童年的人。
若是帶給他的是狂風驟雨,那也還好,起碼還有雨過天晴。
可那個人帶給他的隻有漫長到讓人發慌的潮濕,他死後的日日夜夜,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撥雲見日了。
可他卻被永遠困在那片潮濕的陰霾中,每日每夜,他對那個人的記憶甚至都模糊了,可睜開眼的潮濕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直到她出現,像個太陽,有光,擁抱了他。
可惜,他沒能抓住
所以怎麼能夠讓他原諒毀了這一切的人,宋池看向宋蘊,挑了挑眉,很是譏諷,他嗤笑道“我和他不一樣——”
“他活該,母親從未愛過他,是他在自欺欺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宋蘊嘴角輕輕揚起,沒有笑意,隻有無奈,她輕嘲地看向自己的弟弟,默然道“你覺得你的那個女孩會和你一樣,同樣愛你嗎?”
她輕歎道“阿池,難道你沒有在自欺欺人嗎?”
“她若是真的愛你,為什麼家裡的人見她之時,她的眼中滿是憂愁。”
“所以,弟弟,她愛你嗎?”
最後一句話脫口而出時,雖是反問,可卻直接讓眼前的男人麵色迅速陰沉下去,眉眼之間,戾氣與沉痛交織。
她的確,每天都不開心,哪怕在笑,也很勉強。
宋蘊知道她的話明顯刺痛了他,她走到他的麵前,想要將他懷中嚎啕大哭的男孩抱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兩人身上
可下一秒——
原本被吳緬抓著後腦勺的男人突然反扣起他的手,吳緬明顯一愣,可身下的男人直接發狠地一腳踹在他的胸口,反手奪走了他手中的槍。
“宋池去死吧!”他猙獰的大聲怒吼道,槍口直指宋池。
“哐!”槍響的那一刻,有人悶聲倒地。
“不——”女人發瘋般喊道。
男人的眉眼之間,黑洞洞的彈孔貫穿,猩紅的血從那血洞緩慢溢出。
少年冷冷地從對麵樓頂站起,手中的那把狙格外瘮人,他將槍身隨手擦拭乾淨,琥珀色的瞳孔看向樓下的宋池。
他可真是愚蠢,這裡可是池哥的地盤,他還想殺池哥,簡直癡心妄想!
“阿水,給你報仇了。”少年喃喃道,拎起槍轉身下了樓。
懷中的孩子明顯被驚嚇住,原本還在哭泣的大眼睛,此刻像是失去靈魂般,他怔怔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父親。
那雙大眼睛呆滯到徹底無光。
“不——”女人哆嗦地爬向自己的丈夫,當手指觸及他那張殘缺的臉時,死不瞑目,女人控製不住的瘋狂戰栗著。
她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她根本發不出任何一絲聲音,隻能不斷用手去擦他臉上不斷溢出的鮮血。
宋蘊一把將孩子從宋池懷中奪過,捂住男孩的眼睛,雖然為時已晚。
她看向地上的男人,他本就該死,宋家已經給了他機會,可他卻偏偏不知好歹。
白白連累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