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帝還動用了那菱形寶物，但洪武大帝隻用了雙拳，甚至連背後那被一塊土褐色布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武器都不曾動用。
鏘！鏘！鏘！
拳頭與利劍之間的碰撞聲音不絕於耳！
在打到一半的時候，長歌行覺得本源心境變得越來越平靜，原本充斥著無敵銳意的通明劍心正在逐漸內斂，原本打算簡單試探之後爆發的想法被按捺而下。
當這一場戰鬥持續整整半刻鐘之後，終於有多少老怪物看出了什麼。
乞丐大帝張了張嘴，乾澀的喉嚨發出細小的聲音：“洪武在捶打小輩的劍意。”
玉裴煙聞言也反應了過來，原本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哪怕是多用一分力量，現在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可雙方就是維持著詭異的默契，有來有往。
現在入耳的清脆聲響，就是洪武大帝用一拳又一拳的力量在捶打長歌行劍意的證明。
古王朝星域邊緣，劍堂寶船之上，一位老者輕聲呢喃：“苦行捶打之法，這小子運氣真好，這一戰之後，它的劍意必能更進一步。”
劍無缺並看不懂，隻能小聲問道：“草兄，捶打劍意是什麼意思？”
“嗯……”劍草也不知道如何與劍無缺形容，思來想去隻能舉個例子，“過剛易折是對的，可隻要足夠剛能越過去也是對的，就比如你手中的劍，在對上最強之盾的那刻，劍身是不是會彎折？”
劍無缺似懂非懂地點頭。
“如果換做眼前此人，他的劍可能就在無法突破的同時，就斷了，不會給他再次動用的機會。”
劍草說道：“對應到劍意上，如果劍意無法一擊必勝，那裡麵融合的諸多劍意就會出現意見，無敵劍意，青蓮劍意等等，會從一個整體分崩離析，原本看似整體的劍意直接瓦解。”
“可在這場戰鬥之後，它的劍意會變得更有韌性，會更懂得變通，或者簡單來說，變得更加聰明。”
這番對話，在無數劍修小輩的詢問之中得知。
一刻鐘後，長歌行緩緩沉浸入了這從未有過的感覺，似乎每一拳都是單靠自己的劍意都無法越過去的高山，長歌行當然可以用上各種力量強行翻山，但此時此刻，隱隱約約感知到洪武大帝究竟在做什麼的他，肯定不會這樣選擇。
一拳又一拳之下，原本苦行之拳最多出現一道白印，此時此刻，已經化作了一道道血痕，雖然還未突破體表的防禦，可已經很近了。
洪武大帝眸子中的光亮也越來越盛，雖然在王朝爭霸時代的末尾稱帝，大家的眼中他是不幸的，都說著如果能更早稱帝，絕對能夠做出更大的事業，在進入大帝碑前十，乃至前五！
可隻有洪武大帝認為自己的是幸運的，苦行的儘頭不是成功的欣喜，而是被苦行磨平的一切，情緒，棱角……
那時候的洪武大帝已經完全不知道應該乾什麼，繼續苦行已經毫無作用，隻能以洪武王朝的目標為中心，成為洪武王朝手中的利劍，可這難道就是他苦行儘頭的價值嗎？
當一位苦行者，在成功的那一刻，意識到信念已經消失的那刻是極為痛苦的。
所以洪武大帝反而覺得末世大帝是他的幸運，沒有經曆多久的折磨，在時代的落幕中死去，進入了大帝碑。
而大帝碑的考驗，一個個時代下來，他能出現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這一次，是他最開心的一次，雖然依舊沒找到信念在何處，早已進入大帝碑的他也不用去想，但能夠再次發揮價值，真正想去做一件事情，這種心緒是許久沒曾出現了。
早已成為過去式的他，能在新的時代，依舊體現價值。
轟！
隨著一拳轟出，兩人再次分開。
洪武大帝看著已經深入血肉，見到森森白骨的傷口露出開懷的笑容：“我這座山，隻能到這裡了，記住，過剛易折，剛柔並濟，來，給我最後一劍。”
這一刻，長歌行鼻子微微一酸，他想過很多次稱帝的場景，卻沒想過自己可能會哭鼻子，強忍著情緒，下一刻，身周的劍意肆意而起，原本的狀態陡然一變！
王歌的人麵色微微一肅，這才是動真格長歌行，哪怕之前對上曉帝的亮劍隻是從試探變成了正常動手。
“這一劍，以我歸屬為願景。”
劍心通明，三清聚鼎！
刹那之間，手中長劍出鞘。
“摧城！”
如洪流一般的劍芒浩浩蕩蕩，朝著洪武大帝吞噬而去。
這一劍或許不是長歌行最強的一劍，但卻是表明心意的一劍，保護，守護著腳下這片土地，為王朝而戰，為人族而戰！
洪武大帝的軀體被洪流完全包裹，最後消失地無影無蹤，再沒有留下隻言片語。
“呼~”
長歌行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再次抬眸的那刻，那股澎湃的劍意似乎在潛移默化中改變了，變得更為內斂，也變得更為恐怖。
劍無缺羨慕道：“劍老，你們也能給我來一套這種磨礪嗎？”
被稱作劍老的長輩翻了個白眼：“你彆以為看著很簡單，全是洪武大帝的功勞，這也是要靠悟性的，你看才多久，將將兩刻鐘，就已經將洪武大帝這座大山翻越，換成你，兩個月都不一定。”
“那就兩個月，哪怕兩年，哪怕二十年！我也……”
沒等劍無缺說完，劍老非常直接道：“但我們不是洪武大帝，我們這座山，你沒有翻過去的必要，你的天賦遠超我們，否則這劍草也不會跟著你。”
劍草的草葉子拍了拍劍無缺的頭：“嗯，你彆想了，你的路和他不一樣。”
這一幕同樣發生在古王朝周圍的各處，但凡是劍修之人，都看出了長歌行的蛻變，僅僅兩刻鐘，似乎就走完了他們需要幾十年，乃至數百年的道路。
得到的回答當然是一樣的，做不到。
可第二位都是洪武大帝了，那最後一位呢？
此刻，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廣場上，大帝碑前方再次緩緩凝聚出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