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穀子和老九因為豆花,鬨得兩個人有些不和,平時也沒有太多的來往,特彆豆花出走之後,他對老九,和他兒子大棒的不滿一日勝過一日。但在紅白事務上,還得出來幫忙,人家幫過他的,他也得給還回來。至少在麵子上得裝一裝。
一對新人拜過天地,再拜爹娘,單等引入洞房,來戚們就能入座開席了。
老穀子把水倒進水甕裡頭,揀了一個位置隨便坐下。他不是重要的來戚,沒人給他安排席位。
果然讓老穀子猜準了,他剛剛坐下,四油就湊到他的麵前,也揀了一個位置,坐在老穀子的對麵,嬉皮笑臉地說“哥哥,給一塊大煙膏子,來癮了。”
老穀子“呸”他一口,說“把你個灰鬼,做營生的時候沒你,吃席的時候你來了。想抽大煙膏子,上茅房裡找去。”
四油並不惱怒,更加放肆開了,說“不給是吧,那你可彆後悔,我也就不告訴你了。”
老穀子說“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能有甚好話。”
四油問“真不聽?”
老穀子說“不聽!”
四油說“不聽拉到,”把豆花給他的那一刀肉在老穀子麵前晃了晃,轉身去和六六娘說話去了。
六六娘給四油遞了一個媚眼,問他“哪來的肉?”
四油故意壓低嗓音,卻專門讓老穀子聽到,他說“豆花,豆花知道吧,是豆花送給我的。”又說“我今天去張家灣來,在一家藥店門口遇到了豆花。”
說著,還不忘往老穀子這頭瞟上一眼。
老穀子聽到四油在說“豆花”,支楞起耳朵來仔細聽。四油卻不往下說了,又下流不塌地對六六娘說“這刀肉給咱娃解解饞,今晚記著留門啊。”
六六娘喜笑顏開,把肉揣進懷裡,說“死鬼,你可早點來啊。”
老穀子無心聽這兩個調情,心思全在“豆花”兩個字上,看來這個灰鬼真是遇到豆花了。也不顧自己的臉麵,挪到四油跟前,把自己的旱煙鍋子遞過去,有點討好地說“我說四油兄弟,今天是去張家灣趕集去來?”
四油說“去不去關你甚事了?不抽你的旱煙鍋子。”
老穀子堆下笑臉來,一副討好的樣子,說“吃完席,吃完席了去我家,給你抽上兩口。”
四油轉怒為笑,說“這還差不多麼。”轉過身來,正麵對著老穀子,說“我今天在張家灣真遇到豆花了,那一刀肉就是她割給我的。看樣子豆花發財了,還要給我扯幾尺布做衣裳來,讓我給勸住了。”四油添油加醋,說得老穀子信以為真。扯住四油的手,還要他往詳說一說。
這時,桌子都坐圓了,開席了,老九和他婆姨過來挨個敬酒。老九今天特彆開心,吊在他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大棒這個強驢的婚事他沒少操心,今天可以說是塵埃落定了,不用他再操這份心了。
老九的酒還沒倒完,大棒急匆匆地來了,他抓住四油的領口,毛躁猴急地問“四油,你見到豆花了?”
剛才六六娘已經把四油見到豆花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婚宴現場,也傳進了大棒的耳朵裡。
見大棒問自己,四油有點小小的得意,不知好歹地說“見到了,在一個藥店門口見到的,她還給割了一刀肉呢。她還要給我扯……”
四油又開始諞上了,有人就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老九正衝著他,給他做眼色呢。
四油明白了老九的意思,忙改了口,說“也許是我看走眼了,那個婆姨長的有一點點像豆花。”
有人就問他“給六六娘的那一刀肉呢?”
四油說“揀來的,揀來的。”
那人又問“那給你扯布呢?”
四油嘿嘿嘿笑了,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