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爺二大娘的墳頭隻是一個小小的土丘,寒風吹起一股子黃塵,在墳頭上打著旋兒,旋轉了幾圈,又向遠處旋去。黃狗衝著旋風吠叫起來,去追逐著旋風去了。
豆花雙膝跪在二老的墳頭,淚水像決了堤的黃河,洶湧而出,二棒一聲“二大爺,二大娘,我嫂子看望你二老來了”,勾起了豆花心中的悲傷,她趴在墳頭,小娃娃一樣嚎啕大哭起來“爺,奶,我來遲了。說好的,豆花要給您二老養老送終的,怎麼就先走了呢!”
豆花的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二大爺二大娘慈祥的麵容。
…………
二棒勸了幾次,都沒能勸她起來,等豆花哭夠了,二棒才攙扶著抽抽噎噎的嫂子,返回了村裡。
二棒攙著豆花到了他家,老九圪蹴在門檻上抽煙,他病是好了,但身子骨還沒有硬朗起來,身上軟耷耷的,哪裡都使不上勁。看到二棒和豆花的那個熱乎勁,他心裡就不舒服起來,他表麵上是認下了豆花這個兒媳婦,但他內心裡仍然無法全部接受。他當時之所以認下了豆花,一來是大棒死心塌地要和她好,他胳膊扭不過大腿。還有一個原因,不認豆花,他無法得到老穀子的那份財產。現在,豆花雖然成了他老李家的人,但他的心裡總是圪圪墶墶的,不太痛快。
老九在門檻上圪蹴著不動,豆花進不去門,二棒就過去把他爹推開,說“爹,起開。”
老九低著頭,挪了挪位置。豆花卻說“二棒,我不進去了,我回我家裡去,不麻煩你了。”
這話聽起來是和二棒說的,卻又是好像對著老九你這個家,我不進去。
二棒不懂豆花的心情,說“嫂子,這裡不就是你的家嗎?咱是一家人。”
回頭看時,豆花已走出了老遠。
老九扶著門框站起來,對二棒說“和這個婆姨彆走的近了。”
二棒脖子一擰,生巴巴地嗆他爹“你管不著,她是我嫂子,你不管我管。”
不說豆花在穀子地重新開始生活,說大峪口河防團那裡。賀團長得知付軍醫被綁架了,鏈黴素丟了不少,他頓時火冒三丈,不用多問,肯定是那個穀豆花乾的。這個婆姨,膽大包天,膽大妄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劫戰略物資。
賀團長帶人氣勢洶洶到了豆花客棧找人,哪裡還有豆花的影子。惱羞成怒的賀團長,讓人把客棧“劈裡啪啦”猛一頓砸,把氣都出在了這些不會說話的物器上麵。最後要把客棧封了。
喜子這下子著了急了,他央求賀團長手下留情,他一家老小還指著這個客棧養活呢。喜子可憐巴巴把說“長官,您封了我的客棧,我這一大堆饑荒怎麼還呢?可恨穀豆花,自己早就想好了退路,把個客棧兌給了我。早知道她是這樣的人,打死我都不敢接收這個爛攤子。還望您手下留情。”
喜子拿出來一張契約,遞到賀團長麵前,這是一份賣房子的契約,豆花把客棧賣給了喜子,現在喜子才是這豆花客棧的主人。
賀團長接過契約,看了幾眼,將信將疑地問“這是真的?”
喜子指天發誓“要是假的,天打五雷轟,在您賀團長的眼皮子底下,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說謊。”
賀團長把房契扔到地下,看了喜子,眼露凶光,說“要是讓我發現了你在這裡搞鬼,看我不把你千刀萬剮。”
喜子忙點頭哈腰地說“長官您放心好了,我哪敢呢。”
喜子一臉諂媚,看著賀團長,賀團長居高臨下,陰沉著臉,看著喜子,兩人就那麼對視著,就像一對相持不下的賭徒,在比試著誰能更沉得住氣,等著對方亮出底牌。
賀團長收起自己的目光,領著他的人馬走了。
看著姓賀的走了,喜子長長地喘了一口氣。他也是走了一步險棋,他早已料到了這個結局,事先假擬了一份房契,妄圖蒙混過關。不知道這個賀團長真好蒙騙呢,還是他另有所圖?雖然今天這一關過了,今後的麻煩還多著呢,還得小心謹慎。
這個客棧不能倒,這是一個再合適不過的地下交通站,是聯係邊區和白區的唯一紐帶,得長久地存在下去。
接下來,喜子改頭換麵,把豆花客棧改成了興隆客棧,自己當起了老板,小心翼翼地經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