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歲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好,奴婢現在就去收拾!”她說完就立刻去做了。
背過身的時候,華歲還偷偷抹了下眼角,心裡那是又恨又委屈。
每次看到郡主,她就替她覺得難過委屈,還有不值。
那群人憑什麼這麼欺負郡主?憑什麼每次都是他們郡主受委屈?
這個鬼地方,以後郡主離得越遠越好!
最好一輩子都彆再回來了!
英哥看了明錦一眼。
她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她也隻是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裡屋幫華歲收拾東西。
明錦繼續梳理頭發。
春雨這時也回過神了,她手裡還拿著一把給明錦梳發用的玉篦,看著鏡子裡麵容平靜的少女,這次春雨什麼都沒說。
一個字都沒勸。
但凡有可能,主子都不會選擇離開。
伺候在主子身邊的這段時間,她知道主子重情、更重孝,也知道主子舍不得長公主。
一日三餐要陪著。
一旬一次的平安脈,要親自過問。
有個頭疼腦熱,主子那是最掛心不過的了,需得守在長公主的身邊,看她好,親自服侍吃藥才行。
每天晚上還要陪著長公主散步、抄寫佛經……
她沒見過彆人家的祖孫是怎麼樣的。
但她知道,這個侯府,主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長公主。
如果不是因為長公主,恐怕主子早就要走了。
可現在,主子竟連長公主都舍了……
那就代表,主子要走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再回頭的了。
那她再勸,又有什麼用?
何況這次,她也覺得八少爺做得太過分了。
絳雲軒那位做什麼,都正常。
她們這些人,也早就看透了那個人的表麵功夫,知道她藏在那張溫軟麵具下的醜陋心腸。
所以無論她做什麼。
她們除了生氣和惡心,也就沒多餘的想法了。
但八少爺作為郡主的同胞兄弟,竟然站在那位的身邊,幫著她欺瞞眾人,與郡作對……
他有沒有為郡主想過?
有沒有想過郡主也會受傷,也會難過?
但凡他替郡主想過一點,都做不出這樣的事。
離開了也好……
離開了,也好。
春雨在心裡唏噓一番之後,什麼都沒說,繼續站在明錦身後,伺候明錦梳頭。
“你待會去問問看,要是有不想走的,不必勉強,給筆銀子算全了這一段時間的主仆情誼,再讓翠微替她們安排下以後的差事,彆苛待她們。”
春雨應是“奴婢回頭就去問。”
明錦輕輕嗯了一聲,又開口“你——”
春雨一聽這個開場白,立刻心下一急,臉也跟著白了,她當即喊道“奴婢哪也不去!奴婢隻伺候您,您去哪,奴婢就去哪!”
春雨這時的反應忽然很大,倒讓明錦也嚇了一跳。
她驚訝抬頭,於鏡中和春雨對視,便瞧見春雨正淚眼婆娑地看著她。
春雨不敢看她,很快就垂下了視線,隻有哽咽的聲音,依然不曾間斷。
“奴婢知道,奴婢沒華歲討喜,也沒英哥有用,三個丫鬟裡,奴婢是最沒用的那個……可奴婢真的很想伺候在您身邊,您彆趕奴婢走,好不好?”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
華歲是姑娘親自挑選的,相處時的親昵和包容,有時候都不似主仆,更像相依為命的家人。
英哥則是王爺給的。
武功高強,能替主子做許多主子不能做的事。
隻有她,蠢笨且不堪大用,隨時都能被人替代。
若不是當初運氣好,正好被崔媽媽挑選到主子身邊伺候,恐怕主子至今都不會曉得她是誰。
她不曾嫉妒,隻是有些豔羨。
她也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成為主子身邊不可替代的那一個,在此之前,她會儘可能去彌補她的不足。
這些話,她原本從未想過要跟主子說。
可此刻,她是真的慌了、亂了,生怕主子不肯帶她走。
眼淚在眼中打滾,拚命忍著,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砸在了她握著玉篦的手背上,又沿著弧度往下掉。
春雨不敢抬頭。
她甚至都想說,就算不做大丫鬟也沒事,隻要能跟著主子,她做什麼都樂意。
但話還沒說出口——
她的手就被一隻溫柔有力的手給握住了。
春雨抬頭。
她的眼中有茫然,也有無措。
“你這腦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東西?”明錦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奈,“我什麼時候說要趕你走了?”
春雨怔怔看著明錦。
主子的確沒說過,是因為她心裡不安,才會這樣一驚一乍。
她在少女那雙清冷雙眸的注視下,一時有些赧然,隻覺得自己真是又無用,又沒出息。
她不由又低下了頭。
不敢再說什麼,她隻能把自己當做一隻鵪鶉,一隻低著頭、紅著臉,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鵪鶉。
她繼續替明錦梳頭。
倒是明錦,見她起了頭,心中沉吟一番之後,跟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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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
她喊了她的名字。
春雨心尖一顫,嘴上倒是連忙回道“奴婢在。”
明錦看著她說“我對華歲,的確有不一樣的感情,她在我這有特權。至於英哥,我也很高興,我的身邊能有這樣一位得力乾將。”
春雨越聽,心裡越酸。
“奴婢知道的。”她沙啞著嗓音回道,心裡更加覺得,自己剛才不該說那樣的話。
也怕郡主以為她是在嫉妒。
她想說自己沒有這麼想,但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