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華長公主沒直接接見明元渡,話倒是托成姑姑的口帶了出去。
“長公主說,您做主就好。”
成姑姑出來之後,傳遞了福華長公主的意思。
其實福華長公主的話要不客氣許多,她在聽聞成姑姑帶進去的話之後,就冷笑出聲了,說出來的話自然更加不客氣,隻是成姑姑不忍他們母子如此,方才用轉圜許多的語氣給明元渡回了話。
明元渡顯然也知道自己母親餘怒未消,沉默地在外麵站了一會之後,也沒堅持進去,隻跟成姑姑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進去叨擾母親了,勞姑姑好生照顧母親,若母親有什麼,請及時來傳。”
成姑姑自然應好。
明元渡沒再說彆的,又朝那錦簾懸落的內室拱手一禮,方才轉身離開。
翠微送他出去。
成姑姑看著他離開的身影,長歎了一口氣。
她也不明白,如今這家裡,怎麼就鬨成了這樣。
母子互相關心,卻都不願見對方。
搖了搖頭。
成姑姑也轉身進去了。
福華長公主不在睡覺歇息的內寢,而是在側間的小佛堂中,成姑姑進去的時候,她依舊跪坐在蒲團之上,手握佛珠,嘴裡喃喃念著佛經。
成姑姑亦不敢打擾,安靜地守在一邊。
直到福華長公主停下轉動佛珠的動作,睜開眼,成姑姑這才敢上前,彎腰把人扶了起來。
“走了?”
福華長公主淡聲詢問。
成姑姑點點頭,嘴裡跟福華長公主說道“侯爺走之前,還叮囑我們照顧好您的身體,若有什麼就及時與他說。”
她是想緩和母子倆的關係。
福華長公主卻不吃這一套,她嗤笑一聲“我這身體,他又顧得上幾分?他若真顧,又豈會來與我說這樣的事?他這樣做,把我、把嬿嬿置於何地?也虧得嬿嬿如今不在家裡,若不然……”
她想到這,就覺得揪心和怨憤。
“長公主……”
成姑姑也不知道怎麼勸了,隻能小聲讓人消氣,彆因此壞了自己的身體。
福華長公主擺擺手,她也懶得說了。
隨他去吧……
隻要不做得過火,礙著她這張老臉,陛下總歸不至於真的動安遠侯府。
保全明家該有的基業和榮耀,也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了。
但安遠侯府想再上一層樓——
那便是她,如今也無能為力了,也不想再出力了。
爬得越高,看得越多,生出來的心思也就越多,還不如就像現在這樣,她不圖榮華富貴,隻求家人平安。
“等把幾個哥兒和姐兒的親事安排好,咱們也找家寺廟清修去吧。”
“不找遠的,嬿嬿還在京城呢,好讓我們祖孫隨時能見上就好。”
成姑姑是跟著她的老人了。
從宮裡到侯府,幾十年的陪伴,她知道長公主這次是真的被侯爺傷了心,不想在這個家多待了。
離開也好。
她笑著點點頭“行,反正您去哪,老奴都陪著您。”
……
位於京郊的軍營。
自那日從郡主府離開之後,顧明珩第二天就搬到了軍營來住。
這陣子,各大軍營都進了不少新兵。
顧明珩在家無事,也怕碰著明錦,唯恐她看出自己醜陋的心思,顧明珩隻能讓自己走遠一些,把時間都沉浸於訓練之中,人一累,就不至於想東想西了。
這個做法還是很有成效的。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顧明珩還是會忍不住想起明錦。
從前不知道的心思,如今被揭露。
他每每隻要想起明錦,就會厭惡自己一分。
這天。
他剛操練完將士,回到自己的營帳,吳濟就來了。
他這次來軍營,並未帶吳濟他們,而是把他們留在府中,平時有什麼消息,他們也好及時知曉。
雖說如今想著遠著明錦一些。
但她的安危,他自然是不可能不顧的,他依舊讓吳濟他們看著。
“王爺。”
吳濟剛坐下,喝了口茶,聽到動靜,回頭一看,見顧明珩進來,他忙起身給人問好。
顧明珩看到他就皺起眉。
下意識以為明錦出事了,他不由語氣加速,沉聲問道“她怎麼了?”
吳濟被問得一愣。
反應過來主子說得是誰,他忙道“您彆擔心,郡主沒事。”
顧明珩聽他這樣說,方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