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吃到尾聲,貞光帝便提前先走了。
他走後不久,宴席也就結束了。
明錦本想著與祖母一起回去,沒想到袁皇後卻把祖母喊走了。
她又不想跟周昭如他們一起回去,正在猶豫要不要等祖母一起回去的時候,許昭君便過來了。
許昭君知道她擔心長安王。
卻也知道以阿錦這個身份,是不好隨意去問的。
她若留在宮中,難保不會被旁人察覺出什麼,這對阿錦總歸不是什麼好事,許昭君便想著帶她一道回去,正好路上兩人也能說說話。
“嬿嬿,我們一起走吧。”許昭君走過來跟明錦說。
明錦聽到這話,自是鬆了口氣,她笑著應好。
她跟許昭君一道過去。
“伯父、伯母。”
許家二老就等在前方,明錦跟許昭君走過去,跟許家二老打了招呼。
許父是個嚴肅剛正之人。
但因為慈濟堂一事,倒是也對明錦青眼有加。
他平日在家中,看到自家小輩都是一副嚴肅不好親近的模樣,此時看到明錦過來,倒是與她拱手作了個揖,十分敬佩地說了一句“郡主有大善。”
明錦見此忙道“伯父快起來,您是長輩,我哪裡受得這樣的禮數?”
許思寧站直身子。
他已年過四十,卻依舊生得清臒端正,說起話來也是一板一眼“郡主不必自謙,我這禮不僅是拜郡主,也是拜慈濟堂的主人,我已從內子口中知曉,多謝郡主……”
“你也做得很好。”
最後半句,他是對許昭君說的。
“女兒也不過是微儘了一些綿薄之力,主要還是郡主在做。”許昭君與許父說。
她並未把這事宣揚出去,不管是對母親還是對袁夫人,當初這麼做也不過是想著不忍阿錦這麼辛苦,好幫阿錦一把,何況她也的確有這個心。
但她自知著急事務繁忙,說幫忙,其實大多事務都還是阿錦在做。
她沒想到剛才在未央宮的時候,阿錦會說那樣的話。
許父見她不驕不躁,點了點頭。
他並不在乎那些徒有虛表的名聲。
女兒能不能得什麼好名聲,他並不在意,但有這個心是好的。
他很滿意。
“好了,這還是在宮裡呢,你這大道理還是等回家說去吧。”許母打斷了許父的“說教”,轉頭又與明錦笑道“郡主彆介意,你許伯父就是這麼個性子。”
明錦自然不會介意。
相比明元渡,她更喜歡像二叔還有許伯夫這樣的父親,她笑道“無妨的,我常聽外頭的人說起伯父,知伯父胸有丘壑、行事皆為百姓考慮。”
許父聽到這話,倒是也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輕咳一聲。
正好前麵有人喊他,他便與明錦拱了拱手,又與許母說了一聲,便自去一旁與人說話去了。
許母的性子十分溫柔。
她本就喜歡明錦,更何況剛才明錦,剛剛還在皇後麵前替她家昭君說好話,她自是對明錦感激涕零。
知道她如今不在家裡住,也憐惜她一個女孩子,這般可憐見的。
十年流離已是受苦,沒想到回來也不得安生。
她看得十分心疼。
“左右長公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去,不如今晚郡主就隨昭君去家裡睡覺吧?”許母邀請明錦。
明錦卻麵露猶豫。
“這……”
若是平日也就罷了。
但今日,她想去王府打探下情況,看看顧明珩到底怎麼了。
許昭君知道她的心思,便笑著替她婉拒了“娘,哪有您這麼突然請人去家裡的,等過幾日,到時候我再親自邀請嬿嬿來咱們家裡吃飯。”
許母自然不會想那麼多。
一聽這話,也忙答應了,她笑道“這也好,到時候我讓廚房多做幾道好吃的,郡主可一定要來家裡好好嘗嘗。”
明錦這回沒拒絕,她笑著答應了。
等許父那邊說完話,一行人便往宮門口走去了。
馬車都停在這邊,他們出來的遲,這會馬車已經少了一半了,明錦正想讓人去與祖母的車夫說一聲,她跟著許家的車先走了,免得她擔心。
那邊周昭如身邊的淨月就過來了。
“郡主。”
淨月如今也有些怵明錦,不敢直視明錦的臉,她垂著頭跟明錦恭聲說道“侯爺和夫人知道長公主被皇後娘娘留下了,您的馬車又還在侯府,請您一道回去。”
她知明錦心中介意,忙又特地說道“家裡還剩了兩輛馬車,侯爺知道您喜歡清淨,把自己的馬車留給您了。”
許家二老因為許昭君的緣故,要比旁人多知曉一些侯府的事。
但這畢竟是明錦的家事,他們做長輩的也不好參與,怕他們在場,明錦不自在,許母便說“昭君,你陪著郡主,我跟你父親先過去。”
二老說完,便與明錦微微頷首,先離開了。
明錦目送他們離開之後,方才往前看,不遠處果然停著幾輛馬車,除了祖母的馬車,還有兩輛,一輛是周昭如和明瑤來時的那輛,還有一輛便是明元渡平日上朝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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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明元渡那輛馬車,正空著等她過去。
而那已經坐了人的那輛,明元渡正靠在車窗邊,朝她這邊看過來,隻是與她四目相對,他又似乎是有些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明錦收回視線,婉拒了淨月“不必了,我與許姐姐一道回。”
淨月猶豫應道“……是。”
她又與明錦欠了欠身,方才告退。
明錦也未多看,與許昭君說“我們走吧。”
許昭君輕輕嗯聲,帶著明錦往自家的馬車走去。
許父許母已坐在了馬車上,另有一輛空著,等著他們。
“你們姐妹倆好好說話,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了。”許母十分通情達理地與兩人說道。
明錦笑著應了好,便被許昭君帶上了馬車。
而另一邊,明元渡和周昭如也已經從淨月口中,知道了明錦的意思。
對於這個結果,兩人顯然都並不意外,但周昭如還是沒忍住紅了眼,難受道“這死丫頭,就非要跟我們這麼強嗎?”
“說到底,我們也是她的親生父母,她……就非要與我們鬨到這一步嗎!”
明元渡並未理會周昭如的話,他心裡亦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這世間有些事,原本就如那破鏡和覆水一般,難圓難收。
在他當初選擇保下明瑤的時候,他就應該明白有些事回不去了。
從車窗看著許家的馬車離開,明元渡再度於心中無聲歎了口氣。
從前選錯了路。
如今就算再回頭,也於事無補了,隻能往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