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原本還有點打瞌睡的袁譽,這下是一點瞌睡都沒了。
他臉色驟變,手扶著桌案,站起了身。
嘴上說著“怎麼會這樣”,腳步已經往外邁了出去。
原本袁譽還沒覺得這個線索是真的,但此時,人才查到範尤那邊,這人就死了……
這事也太巧合了一些。
恐怕這範尤還真跟這明月樓坍塌的事有關。
這麼看來,這明月樓坍塌,還真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了……這樣想著,袁譽的臉色,也就變得更加難看起來了。
他疾步朝刑部的大牢走去。
劉番小跑跟在袁譽身後,他也不敢隱瞞,把剛才的事,據實與人說了“下官奉大人的命去提審範尤,本在外麵等著刑部的官員把範尤提過來,沒想到沒過一會,那衙役忽然急急忙忙從裡麵出來,說那範尤死了。”
“下官知道此事嚴重,不敢耽擱,連忙跑來與您說了。”
他心裡也著急。
才有一點線索,查到範尤這邊,人就沒了。
這下天災變成人禍,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袁譽不語。
沉著臉朝刑部大牢走去。
牢獄裡麵突然死了人,還就在他們刑部管轄的範圍內,偏偏這個人還正要被大理寺的袁大人提審……任誰都能察覺出此事的蹊蹺。
這要是一個沒做好,回頭他們刑部也得跟著出事。
因此剛才劉番來給袁譽回消息的時候,牢獄裡的衙役也連忙去找了今日刑部當值的大人,與他稟報了此事。
今日在刑部當值的大人,是位正五品的郎中,名喚張段陵,今年二十有四。
周雙月要成親的對象,便是這位張大人。
張段陵與袁譽是同期的進士,因刑部和大理寺日常要聯係,一道審案,二人的關係也變得十分親近。
平時無事的時候,還會一起喝酒。
兩人在半路碰上。
張段陵一身青色官服,頭戴烏紗,看著有些嚴肅,一路疾走而來,與袁譽碰見之後,兩人都能看到對方臉上的凝重。
“先過去。”
此時已顧不上問候,兩人異口同聲說了這麼一句。
路上,袁譽把自己剛才收到字條的事,與張段陵說了“我剛收到一張字條,上麵寫著讓我審範尤,我才派劉主事去提這人,這人就死了。”
張段陵也聰明。
聽袁譽這麼說,就知道這明月樓坍塌,恐怕是人為了。
他臉色難看道“我已讓人傳了仵作,又讓人把刑部的門全都關起來了,待會我會讓人查下今日進過大牢的人。”
袁譽點頭。
但無論是他,還是張段陵,都知道這事怕是不好查。
敵暗我明。
那人敢如此肆無忌憚,直接在刑部就殺人,想來不是篤定不會被人發現,就是早有後招。
但不管如何,還是得先去查。
二人進了大牢。
工部人員雖然眾多,但幾乎都是分散關押的,這也是為了怕他們密謀串通消息。
沒想到這竟然給凶手行了方便。
範尤被關押的地方,正在最末,左右兩邊都沒了。
現在牢房的門被打開,一堆衙役圍在裡麵。而那範尤就睜著眼睛,仰麵躺在地上,一臉死不瞑目的樣子。
他是被人一刀斃命,鮮血流了一地。
仵作在檢查。
眾衙役圍在一邊,聽到動靜,他們回過頭,看到袁譽和張段陵,紛紛與他們問安“袁大人、張大人。”
袁譽點點頭,他麵色著急。
這裡畢竟是刑部,袁譽不好越俎代庖,雖然著急,但還是由張段陵發話問仵作。
“陳工,怎麼樣?”
陳仵作檢查完,起身跟袁譽和張段陵回話“回兩位大人,範尤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兩刻鐘前,凶手應該善武,範尤與他應該相識,或者對他十分信任。”
“凶手在範尤沒有察覺的時候,直接對他一刀斃命。”
張段陵聽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
他問“今日牢裡誰當值?”
一個穿著衙役服飾的牢頭蒼白著臉出來“是、是屬下。”
不等張段陵詢問,那牢頭已先說道“屬下先前已經著人去查,今日進過大牢的人。”
說話間,一個衙役拿著冊子過來。
他邊跑邊說“大人,牢頭,查到了,剛才進過大牢的一共有三人。”
袁譽直接問“兩刻鐘前,誰進來過?”
那人看了下冊子,忙回道“是王山!”
幾乎立刻有人議論紛紛起來,牢頭更是梭巡了一眼大牢“王山人呢?”
顯然。
王山不在其中。
張段陵沉聲吩咐“去查!”
一群人紛紛應聲去查王山的蹤影。
最後王山找到了。
但被找到的王山,被人剝了衙役的外袍,倒在牆角,也早就死了。
他亦是被人一刀斃命。
經仵作查驗,他比範尤死得要早,大約已經死了快大半個時辰了。
顯然,是有人冒充了王山,進了大牢,殺了範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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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
線索全都被切斷。
無論是張段陵,還是袁譽,都如被烏雲罩頭一般。
原本他們三司聯合,是為查明月樓坍塌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原本查了幾日都沒結果,如今好不容易有個結果,涉案的人還死了。
袁譽跟張段陵說“這裡你先看著,我回一趟大理寺,和許大人說一聲。”
張段陵也知道其中緊要,他點頭“你先去,我也得派人去跟我們的老大人知會一聲。”
袁譽點頭,又囑咐一聲“今日發生的事,先彆傳進去。”
這個不用袁譽說,張段陵也知道該怎麼做,他點頭保證“放心。”
二人便先分開行事。
……
翌日。
顧長玄和顧長澤那邊先後得知了此事。
顧長玄得知此事的時候,時辰還早,天色還未亮,他躺在床上,被夢魘折磨,遲遲未能醒來。
童柯守在外麵。
忽然瞧見馮厲從外麵急匆匆過來。
清晨的天,還有薄霧,童柯也是等人走近之後,才看到馮厲難看的臉色。
很少能在馮厲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童柯嚇了一跳“怎麼回事?”
他壓著聲音問。
馮厲不答反問“殿下呢?”
童柯回答“殿下還在睡。”
馮厲聽到這話,麵露躊躇。
這些日子,殿下時常睡不好,如今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作為屬下自然不該打擾。
但想到剛才信鴿帶來的消息……
馮厲覺得還是有必要,立刻稟報給殿下。
他心中掙紮了一會,還是跟童柯說道“我有急事稟報殿下。”
童柯知道如果沒有什麼大事,馮厲不會這樣。
雖然知曉殿下這會還沒醒,但他猶豫一番,還是跟馮厲點了點頭“你等下,我先去與殿下說一聲。”
童柯說完,便推開門進去了。
走到床邊,就看到被夢魘折磨得臉色難看的殿下,又見他不住搖頭呻吟,似乎是在承受什麼極為痛苦的事,童柯立刻便急了。
“殿下!”
他喊人。
顧長玄沒被喊醒,倒是把馮厲喊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