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吃魂的畜生!”
一聲暴吼如同驚雷炸響,一個瘸了腿的壯碩漢子猛地從遊魂中站起,他僅存的一條腿支撐不穩,全靠一根插在地上的枯骨杖才不至於栽倒,但這不妨礙他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射出來。
“薑樓城!薑樓城奪我爹娘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說送他們去享福!說拿這條爛命換輪回投胎的好前程!結果呢?!”
他狠狠捶打著自己空蕩蕩的褲腿,嘶吼著。
“老子就趴在祭壇下!老子親眼看見!眼睜睜看著!爹娘的魂火,一點一點……被吸進了城牆的磚縫裡!成了那狗屁城牆的一部分!哪有什麼輪回?全是謊言!是給城牆添磚加瓦的活料!”
悲憤如同毒氣般在死寂的墳場中彌漫、沸騰、相互傳染。
角落裡,一個縮成一團、仿佛隨時會散架的老翁,顫巍巍地伸出三根如同枯枝般的手指:
“三……三代啊……我家三代鬼魂!全填了暮靄城的地基!他們……他們連骨頭渣子都沒剩……”
他的聲音渾濁不清,卻像冰冷的錐子紮進每個遊魂的心底。
無頭少年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騰了無數載的怒火,他猛地撕開自己破爛的衣襟,將脖頸處猙獰的斷口完全暴露在慘綠色的磷光之下!
斷口邊緣並非平滑,而是布滿了密密麻麻、如同烙印般焦黑的咒印痕紋!
他魂體的氣孔劇烈翕張,發出呼呼的漏風聲,聲音卻扭曲而悲愴:“看看!幽影城的縛魂索烙印!他們抓住我……按住我……給我灌那種惡臭的‘孟婆湯’洗魂!不是為了讓我忘掉憂愁!是為了讓‘薪柴’……燒得更聽話!更安靜!連一聲慘嚎都不能發出!”
他那沒有頭顱的身體劇烈地前後晃動,像是要將這沉積千年的屈辱和痛楚都傾倒出來。
積屍地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怨憤熔爐。
千年來被壓迫、被屠戮、被獻祭的仇恨,在無數破碎的遊魂心間猛烈燃燒,幾欲將這片汙穢之地徹底點燃!
空氣仿佛凝固,隻剩下無數扭曲魂體壓抑到極致後發出沉悶嗚咽所形成的巨大嗡鳴。
就在這片沸騰的怨恨即將失控的邊緣——
“砰——!”
一聲撕裂夜空的槍鳴陡然炸響!驚得所有鬼魂為之一窒!
徐行不知何時已躍上一座半截斷裂的高大墓碑,他那柄線條冷硬、通體散發著幽光的狙擊槍口兀自冒著青煙,筆直指向被夜霧籠罩的深邃天空!
“都看見了嗎?!”徐行的聲音冰冷而清晰地碾過所有遊魂的魂體,他高高舉起手中的狙擊槍,讓它冷峻的棱角在磷火下折射出致命的寒芒,“就是這杆槍!能打爆煞主的腦袋!能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城主’以及他們的走狗——”
“全部轟!成!渣!”
他話語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打在遊魂們的心坎上。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
他揮揮手,指向旁邊!
丘筠和彭先富早已準備就緒!兩人猛地揭開一輛破爛木車上覆蓋著的厚厚油布!
“唰——!”
油布掀起!
月光、磷火與霧氣的交映下,黑壓壓一片冰冷肅殺的鋼鐵叢林赫然展現在所有遊魂眼前!
狙擊槍!製式統一!槍身幽暗!
黑洞洞的槍口密密麻麻,齊齊對準了虛無的前方!
“這樣的槍……”徐行的手高高伸起,再用力向下揮,帶著千軍辟易的氣勢,“我們!有!一千把!!”
“足以讓你們,親手滅掉四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