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出口，殿內三十六盞長明燈驟然一暗。
謝無塵的膝蓋最先觸地，玄鐵劍鞘與青玉地麵相撞，發出清脆的"錚"聲。
這位素來冷峻的大師兄此刻額頭緊貼地麵，連呼吸都放得極輕——三百年來，他從未見過師尊用這種語氣說話。
蘇小荷嚇得一個趔趄，腰間藥囊叮當作響。他手忙腳亂去扶歪斜的玉冠，卻在玄霄目光掃來時僵住，保持著半蹲的滑稽姿勢直接跪倒，三枚銀針從袖口滑落都沒敢撿。
林詞安跪得最端正。
少年脊背挺得筆直，驚蟄劍橫放膝前，隻是藏在袖中的指尖正微微發抖——方才師尊那一眼，讓他有種被雷劫鎖定的錯覺。
"子玉。"
玄霄突然喚道。
正要屈膝的褚子玉渾身一顫，抬眸時恰好對上師尊眼底翻湧的雲海。
那股托住他的靈力溫暖如春泉，卻讓他眼眶發澀。
玄霄廣袖一拂，搭上了褚子玉的手腕。
"靈根暴動三日不報，妖毒入骨猶自硬撐。"
玄霄的指尖點上他眉心，聲音裡帶著罕見的疲憊，"你們一個個，當真覺得為師眼盲心瞎？"
最後一字落下，整座大殿突然震顫。
懸掛在穹頂的七十二柄古劍同時嗡鳴，劍穗上綴著的玉鈴叮咚作響，竟組成一曲《清心咒》的調子。
謝無塵猛地抬頭："師尊！"
"閉嘴。"
玄霄歎息，“是為師平日太嚴厲，讓你連傷都不敢說？”
褚子玉抿唇，長睫低垂：“弟子……隻是不想師尊憂心。”
那縷冰藍靈力如涓涓細流，順著褚子玉的經脈遊走。
玄霄仙尊的指尖在他眉心輕輕一點，七道冰魄針的虛影頓時浮現，針尾還凝結著細碎的霜花。
"忍著些。"玄霄低聲道。
話音未落，他並指一引——
"嗤！"
七根冰魄針同時從褚子玉體內拔出，帶出絲絲縷縷的寒氣。
針尖離體的刹那，褚子玉悶哼一聲，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衣擺。
玄霄眸光微沉，掌心覆上他的靈台，溫和的靈力源源不斷地注入，替他撫平因冰魄針離體而震蕩的經脈。
"妖毒已滲入骨髓，強行拔除會傷及本源。"
玄霄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但既然是為師的弟子，便不必受這等折磨。"
他指尖一劃，一道淩厲劍氣驟然凝聚，卻並非斬向褚子玉，而是直接刺入他自己的掌心！
"師尊！"
褚子玉瞳孔驟縮，下意識伸手去攔，卻被玄霄淡淡一瞥定在原地。
鮮血順著玄霄的掌心滴落，卻在半空中化作一枚赤金色的血珠，懸浮在二人之間。
"以血引毒，換你一身輕鬆。"
玄霄屈指一彈，血珠瞬間沒入褚子玉的胸口。
"唔——！"
褚子玉渾身一震，隻覺得一股灼熱的力量在體內炸開，原本蟄伏在骨髓深處的妖毒像是被烈火焚燒，發出"嗤嗤"的聲響，化作縷縷黑煙從他七竅中散出。
他的皮膚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連眼尾都染上了一層薄紅。
"師……尊……"
他艱難地喘息著，聲音沙啞。
玄霄神色不變，掌心貼在他的後背，替他穩住翻騰的靈力："再忍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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