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引去,泰山諸將臧霸、孫觀等人功勞不小,曹操給出了對臧霸、孫觀的嘉賞:“以臧霸為揚威將軍,以孫觀為振威將軍,其餘吳敦、尹禮等將,賞賜各有差,以嘉獎諸將忠心不二,用心王室。”
“諾。”荀彧應了一聲。
論完青徐之事,曹操關懷了一句江南:“孫策驍勇,不亞於其父,今歲其人兵發江夏,戰情如何?”
荀彧不徐不緩的回道:“孫策雖是驍勇,可吳地內有山越作亂,宗賊造逆,其人欲建功於荊襄,卻是難矣……今歲孫策兵發江夏,與黃祖、黃忠、劉磐等人戰,雖是小有勝仗,但劉景升招誘吳地的山越和宗賊作亂,孫策不得已引兵還於吳地,優先解決起了內部的紛爭。”
天色漸次明媚,風雪將息了起來。
曹操和荀彧立於城頭,久久不曾再語。
良久,曹操還顧荀彧道:“文若,依你之見,當今天下,四境之地的諸侯,當以誰為最強。”
“劉季玉。”荀彧乾脆的給出了一個答案。
“為何?”對於荀彧的答案,曹操追問了一句,隻這句追問,似乎沒有道完,完整的一句,應該是‘為何不是袁本初’。
荀彧目光放空,望向山川雪景,口中言語不停:“劉季玉坐擁雍涼益三州,河東、河南為其所有,三河之地已有其二,又太原、雁門今歲被其所並,山川形便,地勢陸通,誠可謂又一強秦也。”
“且劉季玉善於治政,又有韜略,文攻武衛,皆有所宜,非止於強秦。”
“袁本初雖鷹揚河朔,兼冀幽青三州,外及上黨等郡,然內政不休,士民不息,空有百萬之眾,武士千群,卻不是劉季玉的敵手,早晚為劉季玉所敗。”
“文若之見,與我同也。”曹操爽朗的笑了兩聲,城頭發出的笑聲,霎時間遍及四野,在回音返回前,曹操收止笑意,他冷不丁的向荀彧問道:“以卿的看法,袁本初都非劉季玉敵手,即使如此,我當倒戈卸甲,以禮歸降劉季玉才是。”
“想來以劉季玉之寬仁,我當不失封侯之位。”說到此處,曹操露出一抹揶揄的笑色。
荀彧神色淡然的搖了搖頭:“勝敗之事,非到最後一刻不可明見,就如明公與袁本初相持於官渡,糧草將儘,大軍當潰,隻在數日之內。”
“然許攸來投,點明袁軍糧草所在,明公果決行策,冒險突襲,於一夜之後,袁本初隻得引去,不敢再窺伺中原。”
“可見勝敗與強弱無關,但以仁德和武略為之計較……如昔日周滅商,高祖攻殺項王,強者不得恒強,弱者亦可勝於強者也。”
“卿言是也。”曹操有清楚的認知,他知道荀彧所言,多半是安慰人的話,可眼下,他也唯有相信這些話才是。
商談至此,曹操眉宇間泛起憂色:“卿與我,皆以劉季玉為之強手,隻是袁本初多半不這麼想,說不得袁本初還想著兵發中原,先易後難。”
“若是再來上一場官渡,劉季玉趁隙發難,局勢隻怕就難以挽救了……”
荀彧點了點頭:“向者袁本初阻於河東玉璧城下,就可見關中四塞之固,今下太原、雁門又為劉季玉所得,形勢益張,勢大難製。”
“然袁本初如明公所言,素來以諸侯盟主自詡,又以河北為天下第一強藩,明公、劉季玉皆位於其下也……加之河東堅壁,袁本初畏於艱難,難以興起窺伺河東之意,不若南下中原,一片坦途。”
“所故,當遣使明告袁本初,申明劉季玉之危害,謀得河北、中原並力,共同對抗關中為上……不然,明公及袁本初,若再如今次一樣大戰一場,相抗搏命,恐早晚為劉季玉所破。”
“恐是難矣。”曹操半眯起眼睛,他對袁紹很了解,袁紹的性子中有一股傲氣,輕易不肯下於人,所故合縱聯盟的事情,袁紹多半不會應下。
自不必提,袁紹眼下處於官渡兵敗的陰影中,有些傲氣的袁紹,如何肯在官渡兵敗,為他所破的情況下,和中原達成聯盟的協議,去共同對抗關中。
荀彧早年間在袁紹麾下任事,對於袁紹的秉性也是有所了解的,他知道和袁紹聯盟對抗劉璋一事,就如曹操所言,是極難成功的事情。
隻不過當下時局如此,荀彧念來不管能不能成,先試上一試,就算聯盟不得成功,也可稍稍化解河北和中原之間的矛盾:“明公,可遣智謀之士,往說袁本初,成與不成,儘人事,聽天命。”
“嗯。”曹操頷首應聲,有棗沒棗的,先打一杆子再說,就像荀彧所言,聯盟之事能成最好,不能成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