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屁股。”
屁股上中了一箭的韓猛,他沒有繼續趴在馬背上,而是順勢從馬背上翻身而下。
作為一名上過戰場的將領,手上沾惹著鮮血,戰陣經驗韓猛自是有的。
屁股上的一箭,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中了敵人的埋伏,山穀兩旁箭矢亂飛,這個時候待在馬背上可不是一件好事,給到敵人的目標實是太過明顯了。
所以韓猛翻身下馬,躲到馬匹的內側,用這匹上等的幽州馬當做抵禦敵人箭矢的盾牌。
咻…咻…咻……
正如韓猛所預料的一樣,兩邊的山穀上,箭矢發弦聲不絕,箭矢所向,尤以他所在的位置最多,不到一刻,被當做盾牌的駿馬側麵掛滿了箭矢的尾羽,箭矢則深入了馬匹的五臟六腑。
這匹上等的駿馬,來不及逃跑,就無力的倒了下來。
“快快,保護本將軍。”不顧中箭後吃痛的屁股,韓猛招呼親衛舉盾上前,擋在他的前麵,封鎖那些要命的箭矢,護住他這一條小命。
“穩住……”
在親衛擁簇周近,護的密不透風後,韓猛正欲號令士卒穩住陣型,但他隻喊了一句,就放棄了指揮士卒組織起來反擊的想法和念頭。
無他,當下他所部人馬,除卻親衛這些精銳士卒還沒有亂了陣腳,尋常的士卒早已是方寸大亂,四處亂竄了起來,隻為躲避四麵八方射來的箭矢。
軍不成軍,陣不成陣。
這般亂象下,韓猛自是難以組織士卒重新列陣反擊,他知道當下隻有一條路子可走。
韓猛厲聲喝道:“快護送本將軍離開。”
戰即不能,守亦不可,韓猛選擇了保全自身的策略,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士卒丟了就丟了,作為將軍的他可不能喪命於此。
也是韓猛平日裡對親衛多為關懷,頗有恩遇,所故親衛們顧念於此,再加上韓猛若是喪命於此,他們也沒有好果子吃,尤其想到在鄴城為質的妻小。
是以韓猛的親衛百餘人,將韓猛擁簇在中間,擺出一個圓陣,向著穀外舉步衝去,去博取那一線生機。
山穀上,馬超居高臨下,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喝令一聲道:“令明,莫要走了這人。”
馬超瞧出了韓猛的身份尊卑,他自然是不願放走韓猛,不過他沒有親身去追,而是安排了龐德前去,他則是留下指揮,吃下這一支從壺關出來的袁軍,這些袁軍可是有大用處。
“諾。”龐德恭聲應諾,點起一曲人馬,向著韓猛所在方位追殺而去。
斬將奪旗,陷陣先登,而今有斬將之功就在眼前,龐德眸子中火熱無比,他誓要奪得此功,好為自家換取更多食邑,給子孫留下封侯的爵祿。
龐德追逐著敵將而去,馬超指揮麾下涼州精銳合攏包圍,好似巨蟒纏著獵物般,一步步將困在穀中的袁軍絞殺,再一口吞咽而下。
……
當龐德返回穀口的時候,穀中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敵將呢?”馬超隨口向龐德問道,他當下正在篩選歸降的袁軍俘虜,預備挑出一批心服口服的的袁軍士卒,好去使上大用。
“走脫了。”龐德口中露著不甘,他追逐韓猛一行,銜尾追殺,逼的韓猛不敢從大道返回壺關,而是向西竄入山嶺之中。
連著追殺韓猛翻山越嶺,直到韓猛依靠熟悉地理,從他眼前消失,他再摸尋了一會,實在找不到蹤跡,隻好先身返回了這裡,畢竟他還有緊要之事去做。
“走脫了。”馬超眉宇間露出一抹憂色,敵將走脫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敵將就此先他一步返回壺關,那就打亂了他的下一步計策。
龐德瞧出了馬超的憂心,他寬解道:“敵將雖是走脫,可我瞧得仔細,這員敵將臀上中了一箭,又被我追的甚急,來不及拔箭止血,中箭處血流如注,臀部鮮紅一片。”
“所故,這員敵將眼下走不太快,也就走不太遠,就算為人所攙扶行走,可臀上的箭傷終歸是要花上時間處理,不然不等他返回壺關,就香消玉殞了。”
龐德最後說了一句俏皮話,惹出了馬超的笑意,馬超臉上掛著淡笑之色,點了點頭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令明你且辛苦一二,現在就北上。”
“諾。”龐德頷首應命,隨後他領著兩屯,即是兩百人馬,換了袁軍的服飾,夾雜著歸降的袁軍百餘人,踏上了向北通往壺關的道路。
至於馬超,他領著兩千人餘涼州驍銳,銜尾跟在了龐德所部的後麵,遠遠的吊著,若是舉目遠眺下,龐德所部的人影,好比豆粒大小了。
……
“好一個狂徒,未得我令,就敢擅做主張,自行發兵。”
屯留的縣寺中,長公子袁譚怒不可遏,他向著韓猛遞來的文書謾罵道。
“匹夫,真當我殺不得爾嗎?”
當掃略完文書的內容,袁譚抬起頭來,一雙眸子中殺意翻騰。
且知道,袁譚受命守禦上黨,上黨軍務和行動均需袁譚點頭才是,沒有得到袁譚的命令,任誰動兵,都是違逆了將令,一顆腦袋就等著懸於轅門上,以告戒後來之人。
可如今,韓猛在得知高都被秦軍攻打的消息後,這邊先行發兵,然後同時通知的袁譚,分明是不把袁譚放在眼裡,這如何不讓袁譚發怒。
此刻縣寺的大堂,高乾身在席間,他瞧著發怒的袁譚,知曉袁譚一半的怒氣來自韓猛自行其是,而另一半的怒氣,則是韓猛偏向於袁尚,而不是袁譚這位長公子。
這也是袁譚將韓猛放置在壺關閒置,避免韓猛有所建功,成為袁尚的助力的緣故。
“兄長,韓猛雖是自行其是,不遵將令,可就算要問罪,也許等韓猛擊退進犯高都的秦軍,然後才得問罪,還望兄長平息雷霆之怒,且觀其後效。”高乾勸慰了一句。
“也隻能如此了。”袁譚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但他心中怒意未消:“就算韓猛擊退進犯高都的秦軍,到時候有功在身,可其罪不得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