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城外。
當秦王的大纛出現在秦軍營中,頓時大營內就發出了歡呼雀躍的聲音,氣力之強勁,甚至於傳入九霄,響徹在了雲海之中,滎陽城內的曹軍自然也是聽聞到了。
於禁立於城頭,望著士氣強盛的秦軍營寨,眉宇間露出了一抹憂色,先前他本以為河北內亂,秦兵當是兵向河北才是,卻不料秦軍卻隻衝著中原來了。
且不止秦軍抵至此地,秦王劉璋更是親至滎陽城外,瞧這架式,似乎是要來真的,非是什麼兵法所言的虛實之策,而是實打實的要對滎陽城發起攻伐。
於城外立寨的曹洪,他同樣察覺到了秦軍士氣的變化,而後通過斥候臨近偵望,他得知了秦王抵至的消息,和於禁一般無二,他臉上也掛起了憂思之色。
大軍的統帥身份,對於軍中士氣而言,有著雲泥間的差彆,就比如先前秦軍的統帥是黃權,秦軍士氣雖佳,但到底沒有到達盛氣淩人的地步,而如今隨著秦王劉璋親至,秦軍士氣強盛莫名了起來。
“傳令夥夫營,今日做一些肉食,犒賞犒賞將士。”因秦軍士氣上漲,為保住軍中將校的戰心,吝嗇的曹洪打算出出血,通過肉食提升將士們的士氣,以求打贏接下來的滎陽保衛戰。
與此同時,一封八百裡加急的軍情,自曹洪手上遞出,向著許都奔去——秦王親至的消息,是十萬火急的事情,須得早早為丞相曹操所知,如此許都才能早些做出應對。
滎陽距離許都不過三四百漢裡,八百裡加急的情況下,不過一日夜,秦王抵至滎陽的消息,就遞到了丞相府,擺在了曹操的案頭上,為曹操翻開查閱。
‘竟是跑到滎陽了,當真要大動乾戈。’曹操一目十行的掃視完曹洪遞來的文書後,他皺起眉頭深思了起來。
前麵秦王抵至雒陽的消息傳來,曹操同一眾幕府文武商議,得出的結論是秦王跑到雒陽,不過是一種行為上的表態,並非是真正的要經略中原。
可如今,隨著秦王抵至滎陽,於滎陽城外屯兵數萬,這種情況下,假的也變成真的了,但對於劉璋是否真的有意謀圖滎陽,曹操始終抱著一絲懷疑,畢竟河北內亂的當下,秦王劉璋為何不挑軟柿子吃,而非要盯上中原這顆硬石子。
不過眼下不是去揣摩劉璋心思的時候,即是秦王跑到滎陽了,他這位大漢丞相,也當往滎陽去上一趟,單隻是於禁和曹洪在滎陽,恐非劉璋的敵手。
曹操素有明斷之風,他下定了主意後,旋即就準備北上滎陽,去同那位秦王遙相對壘,而曹操這顆主心骨離了許都,為妨許都有什麼風波揚起,他自然免不了安排信得過的留守文武,這裡曹操安排了他的長子曹昂、尚書令荀彧留鎮許都。
一切準備妥當後,曹操開始了北上滎陽,他沒有身處中軍,而是和先鋒人馬提前出發,不數日,就抵達了滎陽,在曹洪和於禁的迎接下,進駐了滎陽城內。
在入駐滎陽城的第一天,曹操派遣了董昭前往秦軍營寨,他打算假天子之命,壓一壓秦軍的士氣。
秦軍營寨,中軍大營。
董昭立身營中,神色自若,他先是拱手問禮:“諫議大夫臣昭,見過秦王。”
“董君不必多禮,且先入座。”劉璋麵色和洽,他招呼了一聲。
董昭沒有推脫,他施施然安坐了下來,而後向劉璋微微拱手,發出一道質問的話語:“不知秦王自關中而出,大駕至此,所為何事?”
“董君何故明知故問?”鄭度代劉璋回了一句,他麵上露出輕薄之色。
“明知故問?”董昭搖了搖頭道:“昭實不知秦王此行用意,大王為秦王,自當居關中,而今跑到關東來,卻是行事怪異,令人惑然無比。”
“我家大王至此,自然是為了討賊。”黃權快人快語,打開天窗說起了亮話。
“討賊?”董昭神色露出一抹惑然之意,他嘶然一聲後問道:“討什麼賊,哪裡的賊,昭居此地久矣,卻是不知此地有什麼賊寇。”
“權所言賊,丞相曹孟德是也。”黃權直率而言。
聞聽此言,董昭麵色露出驚容,他惶恐和不解道:“曹丞相向著破黃巾、伐呂布,安集中原之地,加之輔佐天子,安定庶民,為漢家功臣也,黃鎮東何以視之為賊,此語大謬,還望鎮東收回。”
“董君何故如此作偽。”黃權打開天窗說亮話,他朗聲道:“自天子東遷,定於許都,一應朝政事務加之權柄,悉為曹孟德所竊,天子竟不得親理政務,但唯唯而已。”
“曹孟德此等行徑,安敢掛有功臣之名,非漢賊若何乎。”
“鎮東所言大謬。”董昭歎了口氣道:“曹丞相所以總覽政務,實是天子所委任也,而非曹丞相所竊取,況乎以丞相之名而理庶務,有何違逆之處。”
“嗬嗬。”黃權冷笑了一聲:“以丞相之名,固可總覽政務,然曹孟德於相府理事,諸事皆不通稟天子,此舉大違人臣之道也。”
“其次,宮闈禁衛,悉為曹氏子弟,而他人不得入守,此舉與幽禁天子無異也。”
“文攬政務,武拘天子,曹孟德何等悖逆,何等猖狂,與昔日的李榷、郭汜相仿,若是這般都不得視為逆賊,董卓都可以道一句漢室忠良了。”
“鎮東成見即深,昭無話可說。”董昭沉沉的歎了一口氣,而後他朗聲道:“秦王,今昭此來,是奉天子之命,還請秦王引兵而去,還歸關中,莫要做下忠良相互攻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