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沒有聲張什麼,他隻拿到了十萬火急的消息證明,讓中軍的人帶著他來到了袁尚帳前,聲音不大不小的向帳內通稟道:“明公,田彆駕和逢從事有一封書信著小人遞交。”
“明公,田彆駕和逢從事有消息著小人遞交。”
信使連道了兩遍,帳內才出現了動靜,但聽帳內發出一聲酣睡之中被驚醒的惱怒:“什麼事情,明日不能通稟嗎?”
接著是沉默片許,帳內的袁尚似是微微清醒了一些,他補了一句:“來人,且將田彆駕的書信取來。”
袁尚道完,立即就有一名侍者從信使的手中取過書信,接著掀開簾帳轉入帳內,將書信遞到了袁尚的手上。
不消片刻,但聽帳內發出一聲急促的命令:“快快,與孤召集文武到中軍大帳內。”
同時帳內傳出的聲音,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以及袁尚低聲催促的聲音。
不多時,從沉睡中被喊起的一眾文武,或是打著哈欠,或是揉著眼睛,前前後後的踏入了中軍大帳,尋著屬於自己的位置坐下,而當人員到的差不多的時候,袁尚闊步走了進來,跟在他身邊的,是一名信使模樣打扮的人。
“深夜攪擾諸卿,尚先致歉一聲。”袁尚在主位坐定後,他向著眾人拱手道了一句。
“臣下不敢,所謂食君之祿,當與君分憂也。”沮授領銜道了一句,退回了袁尚的歉意,其餘列席之人,也是紛紛表達出了同樣的意思。
一片紛雜聲中,袁尚伸出手微微向下壓去,帳內霎時間清靜萬分、落針可聞了起來,而後袁尚輕咳了一聲,語氣沉重,有如萬鈞巨石壓在身上般的言道:“鄴中傳來消息,秦軍自河內、上黨、常山三路出兵,向我鄴城襲來。”
袁尚的話甫一出口,帳內好似被投入燒紅鐵塊的冰水,滋滋作響了起來,一眾文武紛紛交頭接耳,商談起了這樁石破天驚的消息。
“秦王不是在滎陽嗎?怎麼秦軍就出兵了。”有人疑問,攻伐鄴城這樣的大事,秦王不在河北主持,如何秦軍就會出動。
“會不會是假消息,秦軍故布迷陣所致。”有人質疑起了消息的真假,懷疑是秦軍的虛實之策。
“不會吧。”有人低聲回應:“消息是鄴中傳來的,田彆駕過目的,怎生應該都不會出錯。”
“秦軍即是發兵鄴城,我等當早日還師才是。”
“是極是極,鄴城若有失,我的妻小都將落入秦軍之手,我等也將化為喪家之犬了。”
“唉,秦軍早不來晚不來,非是等到我們圍困平原,將要取下全功的時候發兵,真是可恨。”
“諸卿。”袁尚朗聲出言,用兩個字平息了下方的議論,而後道出征詢的話語:“如今秦軍犯我鄴城,諸卿以為,接下來理當如何行事為宜。”
高覽率先出席,他拱手進言道:“明公,我等上至將校,下到士卒,家小多在鄴城,如今鄴城為秦軍所襲,軍士必當無有戰心,憂心鄴城家小之故也。”
“覽以為,應當早日退兵為上,不然若是拖延日月,以至於鄴城有失,我軍將不戰自潰也。”
高覽的話迎來了不少應和的聲音:“高將軍說的極是,將士憂心家小,如何願意留在此地奮戰,自是時刻西望,歸心似箭。”
“明公,還望鑒納高將軍的進言,儘早還師鄴城為宜。”
除卻單純的應和,還有人給出了相應的理由:“明公,鄴城為我河北之腹心,今者腹心危殆,會當以挽救腹心為第一要務,而平原不過小患,他日再行發兵料理便是。”
有應和的意見,自然有反對的意見,沮授出席,向袁尚進言道:“明公,今者我大軍數萬至此,連敗平原兵,將長公子圍困孤城之中,正是進取奮戰,一朝克定的時候。”
“而今棄平原而返鄴城,是所謂縱虎為患,一時之失,或將鑄成大錯。”
“沮監軍,奈何鄴城乎!”有人向沮授發問,鄴城和平原的孰輕孰重。
“鄴城固我河北之腹心。”沮授先是肯定了一句,接著出言反駁道:“然正是因為鄴城為我河北腹心,所故鄴中戰兵加上郡兵,留守的士卒約有三萬餘人,有此三萬人,就算秦軍舉十萬之眾而來,旬月之內也是難以攻取。”
“況且,鄴城中有田彆駕、逢從事這等智謀之士,又有文將軍、蘇將軍這些驍勇的大將,再加上糧草輜重充足,秦軍此來雖是突然,也要想輕取鄴城,也當是萬難也。”
“今可暫緩還師,督軍奮戰,以期旬日克定平原,除卻平原郡的禍患,然後無後顧之憂的返師鄴城。此中我軍克定平原,大勝之下,士氣倍增,而秦軍阻於鄴城,師老兵疲,我軍攜大勝之威對敵疲敝之兵,當無往而不勝也。”
上首的位置,安坐的袁尚先是聽到退兵的進言,他沉默不語,隻等堂下文武給出更多的建議,而後沮授出席,給到繼續留在此地攻取平原,待攻取平原後再行返師的建議後,他眉色輕動,微微頷首。
在眾人議論一輪後,袁尚撫掌止住了下方的爭論,他緩緩言道:“沮卿所言,與田彆駕的意思相同,亦與孤的心意相通。”
“今番秦軍突至,然鄴城固若金湯,無須憂慮,會當專意平原,以克定平原為上,以孤之意,十日,十日定要拿下平原縣,十日之後,若是平原縣還沒拿下,就還師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