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隻是笑。
山上的少年禦劍乘風,終是下山,直奔那片燃燒的花海而去,白衣翩翩。
“吼!!”
比蒙巨人大吼一聲,聲浪迸發,激起千層花浪。
蠱毒獸壓倒一片花海,緊隨其後。
寧鏡橫劍橫臂,一身紅衣飛舞起來,“火照之路,開!!”
紅衣少女大喊一聲,滿頭青絲激烈揚起。
“轟!!——”
綿延數裡的彼岸花海卷起千堆浪,數不儘的花瓣飛上天空,到處都是怒放的妖豔之花。
那些花瓣糾纏起舞,將範圍內的空間變成花的海洋。
可唯美如斯的畫麵卻在頃刻之間逆轉。
彼岸花開始燃燒。
恐怖的高溫直接將大地點燃,花海之下,一片流動的熔岩!每一朵妖豔如斯的彼岸花都在燃燒,一朵又一朵的紅炎跳躍著,歡呼著,狂舞著,戲謔著,癲狂著。
花界範圍內,所有的毒蟲被覆蓋天地的恐怖高溫瞬間烤成焦炭。花瓣漫天飛舞,片刻前的妖異美景頃刻間成為致命的毒藥。
“吼!!”
“吱!!——”
比蒙巨人和蠱毒獸哀嚎尖叫起來,前者想要跳起來飛出被火焰點燃的花海,後者想要遁入大地,從地底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可它們誰都沒能得逞。
比蒙巨人甫一跳起,花海被狂風攪動,化作一條猙獰的巨蟒,渾身燃燒著地獄的紅炎,將巨獸纏繞拉扯,令它不得動彈。
而蠱毒獸更是淒慘。
它想要遁地逃竄,可大地已經被花海融化,成為一片流動的岩漿湖。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寧鏡揮動手中陰鐵劍,隻見少女背後的花海一陣湧動,仿佛空間都在扭曲。
有一隻桃木舟從花海深處浮現,舟上有桃花枝橫生出來,朵朵嬌豔的桃花在枝頭綻放,唯美如斯。
桃木舟緩緩劃動,隱約之間,漫天花海裡,能透過燃燒的火焰看見那隻桃木舟上有一道漆黑的身影,正撐著一支長篙靜靜劃船。
擺渡人。
桃木驅鬼,亦能載鬼。
“不!!”
比蒙巨獸發出驚恐的怒吼,它瞪大雙眼,看著那道桃木舟上越來越清晰的黑影,仿佛看見了生命的終極。
有一人從天上來,白衣翩翩,禦劍乘風,直入原本不該出現在人間界的火照之路。
紅衣少女抬頭一看,頓時愣住。
那白衣少年直入花海,那些燃燒起來能融金化鐵的彼岸花花瓣在他周身起舞,卻不能傷他分毫。
鬼帝寧鏡瞪大雙眼,張開嘴巴,仿佛想說什麼。
白衣少年越過比蒙巨人和蠱毒獸,來到紅衣少女麵前。
“鏡兒。”那少年輕輕喊了一聲。
“嗤。”
手中鬼劍登時墜落,鬼帝寧鏡往後退了一步,像是想笑,又像是在哭。她瞪著燃燒的雙眸,看著那眼前的少年,嘴唇顫抖,終於說出一句話來。
“是你嗎,先生。”紅衣少女伸出雙手,想要觸摸少年的側臉。
那少年但笑不語。
寧鏡眼底的火焰慢慢熄滅,她看見那少年眼底有斑斕的極光吞滅。那雙斑斕的眼眸,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有。
紅衣少女撲了上去,抱住那少年。
“先生,你終於肯回來了……”寧鏡哽咽著說,溫柔地將側臉埋在少年的胸膛裡。
白衣少年抬頭看著無儘的虛空,終是抱住懷裡的女孩。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個窮酸書生的時候。
那夜大雨,電閃雷鳴。
書生在荒郊野嶺裡奔跑避雨,闖進一座破廟。
就是在那裡,他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劫。
“先生,不要離開鏡兒了,好嗎?”紅衣少女帶著哭腔,雙手抓住少年的衣襟,“鏡兒會聽話的,再也不惹先生生氣了,好嗎?”
那少年隻是笑,溫柔地撫著寧鏡消瘦的後背。
彼岸花無聲地怒放,火焰的世界裡,隻有靜靜相擁的少年和少女。
擺渡人悄然隱去,比蒙巨獸和蠱毒獸還在哀嚎,可它們狼狽的聲音,沒人聽得見。
寧鏡笑了起來,眼角卻流下了悲傷的淚水。
最是多情一癡鬼。
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