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鎮西將軍的左膀右臂,終於說話了。
“列位將士,我賀良當年追隨將軍鎮守北境長城十年!”賀良神色猙獰,喝道,“北境長城是什麼地方?那是北境四大關的尊嚴!是窮凶極惡的苦寒之地,是徒刑流放之所,是肩負整個北境存亡的天塹!”
眾人聽著。
秋雨淒厲,死人衝鋒,每個人都死死地握住手中的刀劍,因為那即將是他們賴以存活的殺器。
“北境長城之外,便是極北蠻族!北境長城,守護的不僅是大周國運,更是整個北境的氣運!”賀良說道,“長城鎮邊十年,將軍征伐蠻族大小戰役上百次。每一次戰場衝鋒陷陣,將軍都會說一句話。今天,本將便把這句話說予你們聽!”
賀良高聲怒吼,雙目神光四溢,“本將若是衝鋒,你們跟上!本將若是後退,你們便砍了本將的腦袋!本將若是戰死,你們為本將複仇!全軍聽令,隨本將衝鋒!!”
賀良一馬當先,拖刀狂奔,衝向亡者軍團。
那一聲號令,激得三千甲士熱血沸騰,一時間群情激奮,喊殺聲直衝雲霄!
“殺!”
“殺!!”
“殺!!!”
兩波潮水相對而去,慘烈的巷戰頃刻爆發!
賀良縱馬拖刀,狂刀消愁被那個威武的男人橫掃而出,刀氣縱橫而出,像是一道凝實的月光,一個照麵,將那湧來的私人軍團斬滅數百。
一將當先,賀良一人一馬一刀,如入無人之境,隻把那死人大軍殺得七零八落,冗長的長街兩旁,閣樓建築被縱橫奔湧的刀氣斬得千瘡百孔。
秋雨不停,死人沉默地發起衝鋒,一波接著一波,不知疲倦。
三千甲士跟著賀良拉開阻擊戰線,一時間竟然將數倍於他們兵力的亡者軍團殺得寸步難行。
從亂葬崗裡爬出來的死人,畢竟已經死去七十餘年,饒是新墳裡被喚醒的屍體,在賀良的狂刀之下,也不堪一擊。
一時間局勢呈一邊倒之勢,活人這方摧枯拉朽,勢不可擋,而亡者那方卻是節節敗退,被殺得遍地殘肢斷體。
“這些死人也不過如此!”拚殺起來,三千甲士隻覺得那些看起來恐怖無比的死人,砍將起來簡直比砍柴還要簡單,不由地獰笑起來,“弟兄們,衝!!”
“殺!!——”
前方戰局白熱化,後方,白澤他們也已經衝出梁王府破爛的圍牆,目睹了活人與死人之間的殺伐。
陳平、裴果果、陳情、王瀚、空空,皆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恐怖的景象,腐爛的屍體潮水一般撲向這裡,仿佛殺不儘,斬不絕。
這些人的臉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驚懼之色。
尤其是懸空寺的小和尚空空,更是被眼前那詭譎的景象嚇得麵如土色,雙手合十,佛號念個不停。
可所有人裡,唯有白澤臉色猙獰陰沉。
兩年前虎牢關一戰,二十萬亡者大軍在曆天行和先軫的操縱下,屢次攻破虎牢關的畫麵,仿佛就在眼前。
那些戰死城關之下的人們,慕隨風、沈默君、虎牢關鎮關將士、河陽城馳援的騎兵,那些死人的臉,在白澤腦海裡飛速閃過。
是他!!
白澤猛然抬頭,看向金光衝天而起的南城。
曆天行再大的能耐,也沒有複活先軫,統禦二十萬亡者進攻虎牢關的能力!那一戰之後,白澤苦思冥想,認定了那恐怖景象的締造者,絕對和當時曆天行手腕上的那一串詭異念珠有關係!
而且謝玄與曆天行的決戰,最後現身的那個神秘黑袍,力斬曆天行的臂膀,將那串詭異念珠奪走。
如今城裡再度出現死人軍團,白澤當即便想到當年在虎牢關現身的那道黑袍。
謝玄出城追殺黑袍,就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如今如若果真是那道黑袍,那麼謝玄呢?
白澤一瞬間隻覺腦海一陣眩暈,險些直接栽倒在地上。
“小師弟!”裴果果第一個發現白澤的異狀,焦急出聲。
“不,不會的,不會的!”白澤神色痛苦,一想到謝玄很有可能已經被殺,登時氣血翻湧,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
“白澤!”
這下不僅是裴果果,周圍的人儘皆慌張起來。
可白澤充耳不聞,死人大軍有如潮水一般綿綿不絕。死靈的氣息刺激魙獄發出高亢的劍鳴。
白澤一言不發,直接施展影遁,整個人直接沒入黑暗當中,在眾人眼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大吃一驚,還未做出反應,隻見前方戰局,突然出了變故!
浩蕩的死人軍團裡,出現了一支詭異的隊伍。
那支隊伍隻有十二個死人。
那十二個死人的體型,明顯比其餘死人健壯許多。
他們四人一組,在陰森的洪流裡,肩抗三具嶄新的棺材,沉默地走向戰局中心。
滿天秋雨打落在那三具漆黑的棺材上,濺起冰冷的水花。
雨夜抬棺。
目睹這一幕的眾人,內心都滋生出令人渾身發冷的驚懼。
詭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