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問九州!
劍問九州第405章深淵黑火軍帳之中,燭火搖曳,映照在眾人臉上,飄忽不定。
張宴一句話說完,包括宋之問在內,所有人都神色詭異起來。
兵者,詭道也。
宋軍副將楊承更是眉毛胡子差點都掀了起來,瞪著那軍帳次座上的督軍按察使,剛要說什麼,宋之問忽然看了他一眼,愣是把他已經吐到喉嚨裡的那句話生生給吞了回去。
“張大人言之有理。”宋之問說道,名劍暖玉就放在軍帳首座的幾案上。那身著戰袍的青年將領不緊不慢,看著張宴,“可本帥以為,用兵之道,還是應本於仁義節製。”
“仁義節製?”張宴聞言,嗤笑起來,乜了宋之問一眼,眼角微微吊著,輕蔑十足,尖聲細語道,“將軍莫不是讀書讀多了,把滿嘴仁義道德搬到了這凶戾殘酷的戰場上來了?用兵若是本於仁義節製,為何將軍進兵鄭國,連下十八座城池之後,受阻於汜水關下,眼看已經快有半年時間過去了,還沒有攻破汜水關?”
楊承一聽這話,哪裡能忍。
這張宴擺明了指桑罵槐,聽起來是在損宋之問一將無能,這麼長時間還沒能攻破汜水關。
可實際上,他們和宋之問都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張宴拐彎抹角地罵宋之問無能,他們能好到哪裡去?還不是一樣被張宴指著鼻子罵。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宋之問說道。
“將軍滿口之乎者也,嘿嘿,可惜我張宴是個粗人,從小就沒讀過幾本書,所以聽不懂將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張宴笑道,“可什麼叫理,本官還是明白的。什麼叫理?”
張宴環顧軍帳諸人,眼神睥睨。
楊承終究是按捺不住,梗著脖子,就要說兩句。可他話又沒說出來,被身旁的老將軍路雲山踩了一腳。
楊承瞪了路雲山一眼。
可老將軍氣定神閒,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那一腳不是他踩的一樣。
張宴見帳中諸人都不說話,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喝了口茶,說道“本官認為,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理!本官是沒讀過幾本書,可為君上辦事的這些年,也算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都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為什麼?因為兵的拳頭比秀才硬!秀才便是有理,找誰說去?”
說著,張宴乜了宋之問一眼,分明是話裡有話。
“將軍覺得,本官說的話,對也不對?”張宴問道。
“按察使與本帥都是為了宋國,君子和而不同,些許差異,何必在意。”宋之問說道。
“也對。”張宴笑道,“將軍的美名北境士人有哪一個不知曉?儒劍到底是儒劍,比本官有文化得多。可本官來到這前線戰場之前,將軍以懷柔政策安置十八城,那十八城的百姓可有對將軍感恩戴德?沒有。相反,那十八城的百姓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在我軍後方煽風點火。”
張宴說道,神色倨傲,“將軍極力反對本官屠城,可鐵城事發之後,其餘諸城,還有誰敢起逆反之心?為什麼?因為他們已經被我軍殺怕了,嚇破膽了!領兵打仗,本官不如將軍。可有些事情,人不狠站不穩的道理,將軍理解得不如本官。”
宋之問默然不語。
“如今凜冬將至,凜冬到來之前,如果我軍無法攻破汜水關,寒冬降臨,我軍哪裡還有辦法劍指鄭都,掘了鄭王陵墓,了卻君上這些年來的心願?”張宴繼續說道,“退一步來說,鎮守汜水關的甲士,不過三萬。而我軍足足有十萬之眾!半年時間無法拔除汜水關,我大宋軍威,豈不是要淪為天下笑柄?”
“按察使如此說來,想必是已經有了萬全之策,能在凜冬之前,攻破汜水關了?”楊承悶聲問道。
“沒錯!”張宴看了楊承一眼,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本官確有辦法,在凜冬之前,攻破汜水關!”
“敢問按察使,是什麼辦法?”楊承問道。
“這汜水關與我軍陣地,隔著一條汜水,照理來說,就是易守難攻。況且對手是陳守仁,列位將軍馬失前蹄,本官也能理解。”張宴說道,“可如今不同了。本官知曉,這半年來,列位將軍一直在籌備一件事情,那就是就地取材,製造大型攻城器械。如今時機已經成熟,攻城器械已經製造完全,攻破汜水關,指日可待!”
“按察使,攻城器械的確是準備好了。可按察使剛才也說了,我軍陣地與汜水關隔著一條大河,就地利而言,我軍屬於劣勢。其他的不說,光是這攻城器械如何運過汜水,便是個大問題。”楊承說道。
“楊將軍此言差矣。”張宴說道,“這半年來,我軍為何屢次攻打汜水關都遭遇失敗?隻因為列位將軍自己都想著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為今之計,想要攻破汜水關,需破釜沉舟,三軍並進,渡過汜水之後,一鼓作氣,直接拿下汜水關!”
此話一出,軍帳之中,宋軍將領齊齊變了臉色。
“按察使,若無萬全把握攻破汜水關,破釜沉舟,無異於自掘墳墓!”老將路雲山說道,“本將覺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