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坐忘峰,簡陋草屋。
一盞油燈,莊妍推門而入時,豆大的燈火閃爍起來,險些直接熄滅。
白澤睜眼,看向來人,說道“三師姐,好久不見。”
莊妍關上房門,抖落一身寒氣,摘下兜帽,露出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眉心的紅蓮印記在微弱的燈火映襯下,仿佛一團靈動的神火。
“回來就好。”
莊妍展顏一笑,疲憊的眼眸生起幾分溫柔,說道“大師兄傳訊,我本想立刻回來的,陸沉那家夥非得讓我把手頭的事做完。”
“喝杯酒,暖暖身子?”白澤從腰間取下葫蘆,給莊妍倒了杯酒,說道“薛醒師兄,回來了嗎?”
那酒一倒,莊妍麵露異色,抿了一口,隻覺渾身的疲憊一掃而空,頓時變得神采奕奕。
莊妍心知白澤的意思,說道“如今斷罪峰是陸沉主事,為代峰主。仙門遭遇此事,薛醒回來晚了,也無心再和陸沉生隙,兩個月前就出去了,調查魔神殿總庭所在。”
白澤又給莊妍倒了一杯。
“夢蝶峰的主事是洛陽,羽蝶子師叔已經隱退,時日無多了。”莊妍繼續說道,“赤陽峰陳陽暫領峰主之位,盤龍峰季奎、齊雲峰陳豐已正式成為兩峰峰主。再有,雲忘歸已經知曉你回來了,隻是天色已晚,估計明日他們就要到這裡來見你。”
“師姐,坐忘峰之事,我已跟大師兄說過。”白澤坦言,“過些時日,我要帶簡溪離開,四處走走。”
莊妍默然,白澤又為她添了杯酒。
“多事之秋,怕是雲忘歸不會讓你這麼離開。”莊妍說道,“不過你也不必在意,天大地大,你想出去走走,那就去。有什麼事,反正有大師兄給你頂著。”
“正好他們明日過來,話敞開了說,也沒什麼。”白澤說道,“非我不願與仙門共患難,隻是有些事情……”
“我明白。”莊妍說道,神色悵惘,“你跟你二師兄一個樣,很多事情從來不肯多說一個字。想去就去,山上之人,本就應該行無拘束,師姐支持你。”
“好。”
白澤露出一抹笑意,又給莊妍添了杯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說道“陪師姐喝一杯。”
“再喝,我怕我直接醉倒在這裡了。”
莊妍端起酒杯,說道“要是沒有出這許多事,我的梅花釀也該很可口了。”
“等你什麼時候釀出來,可不能少了我的。”白澤說道,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莊妍麵色酡紅,說道“白澤,這酒你從哪來的?”
“自己泡的。”白澤說道,從古戒裡取出一瓶,交給莊妍,“師姐覺得可以,閒來無事,可小酌兩杯。”
“隻是這幾杯下去,我都覺得體內真元渾厚了許多,筋骨也愈發堅韌了。”莊妍接過玉瓶把玩,說道“荒原之行,很精彩吧?”
“的確精彩。”白澤說道“不過也是九死一生,好險就回不來了。”
“你啊。”
莊妍歎了口氣,說道“今歲已有二十了吧?若是師父在,也該給你加冠了。”
“他老人家如今不知在何處。”白澤說道,“但願平安就好。”
“以前師父在中州時,就號稱半仙,能有什麼事?”莊妍起身說道,從袖口取出一枚白玉簪,“來得倉促,也沒什麼好東西,權當是給你的生辰禮物吧。”
“謝謝師姐。”白澤說道,伸手想要接過。
莊妍卻沒有給他,俯身將那根白玉簪插到白澤發間,又將那白發劍客原本的木簪放到桌上,說道“頭發白得厲害,怎麼回事?”
“沒什麼緊要的。”
白澤說道“一點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