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獻吃過早飯就坐在桌案前處理政務。
他拿起一份冊子,這是來自雍涼的軍報。
陳泰上表,大軍已圍困麴山城二十日,算上送信耗費的時日,至今已快到一個月。
隴西郡諸縣目前有些浮躁。
蓋因薑維在洮西一帶四處劫掠,各地不斷傳來求救,卻遲遲不見官軍來援。
征蜀護軍徐質認為薑維兵少,即便誘降了胡人諸部也不過是烏合之眾。
所以此刻不該在麴山二城的蜀軍空耗,應當主動去尋薑維的大軍,及時剿滅。
征西大將軍夏侯霸對此拿不定主意。
老實說他在臨陣對敵上要比陳泰強,外加宗室身份讓他坐穩了西線統帥的位子。
但他心裡清楚,自己在戰略布置上不如陳泰。
看樣子,陳泰此番上表是想讓夏侯獻給定個基調以穩定軍心。
夏侯獻想了想,決定相信陳泰,立刻回信讓他堅持自己的部署,並且可以將此信向諸將展示。
在夏侯獻看來,薑維雖是在魏境作戰,但他本是涼州人又在雍涼作戰多年,對當地的地形甚至比陳泰等人要更加熟悉。
要知道薑維用兵向來喜歡“以小博大”,萬一陳泰帶著兵去找薑維,半路卻被設伏導致損兵折將,優勢反而會變成了劣勢。
陳泰或許就有這方麵的考慮,現在這種情況就看雙方誰先沉不住氣。
此時的夏侯獻需要求穩,這種關鍵時刻絕不可節外生枝。
一上午,夏侯獻都在處理公務。
未時一刻左右,中書令荀顗和中書監韋誕攜著冊文,前往相國府,請求相國登位大寶。
而在此時,相國正在接見回朝述職的淮北都督文欽。
“孤有多少年沒去過淮揚了?”
夏侯獻看著文欽的臉龐,發現他膚色黑了幾分,生了皺紋,鬢角還多了幾縷白絲。
“我也記不清了,呃....該有十幾年吧。”
文欽回憶著說道:
“時至今日,淮南淮北還流傳著大王的傳聞。尤其是當年巢湖之戰,殺得孫權老兒棄船而逃,從那之後巢湖北岸再無吳軍身影。”
夏侯獻開心地大笑,不介意此番恭維。
說起來,在那之後東吳確實沒有再強攻過合肥,後來的芍陂之戰全琮、諸葛恪皆是走的六安一線。
孫權死後,吳人更是沒有膽量主動攻打魏國。
“對了仲若。”夏侯獻問道:“你覺得淮南軍屯兵戰力如何?”
文欽不知梁王為何突然問起這事,但也沒多想,直接說道:“淮南的軍屯區就在我駐地平阿縣城南部不遠,經常能見到。”
“要我說啊就一句話,沒鳥用!也就種種地,當輔兵我都嫌棄他們。”
“我大魏的軍屯兵源複雜。”待文欽給出評價,夏侯獻如是說道:“他們多為流民、降兵,再加上軍屯是以屯田為主,訓練鬆弛,確實不能要求太多。”
“誰說不是呢。”文欽道。
“這樣下去不行啊。”夏侯獻說道,“久而久之軍屯與民屯無異,邊境的軍力就太過依賴中外軍。”
文欽有些不解:“中外軍本就是大魏的精銳軍隊,不用中外軍還能用何軍?”
“那如果孤調不動中外軍呢?”
文欽嚇了一跳,趕忙舉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若無大王,臣至今還窩在淮南遭人冷眼,撐死做個太守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