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水以西,馬蹄揚起塵土,疾馳而去。
幾名騎士從東北側的緩步登上巨大的土塬,此處名叫霸上,居高臨下,向來是絕好的屯兵之所。
“籲!”騎士在一座紮實的營盤前停下,麵前是整齊列陣的甲士和馬背上威風凜凜的將軍。
他旋即下馬,單膝跪地,抱拳道:“稟都督,天子儀仗已至灞水。”
夏侯霸扶了扶佩劍,提起韁繩沉聲道:“好,諸將隨本督前去迎駕。”
“諾。”
幾名騎士掉頭在前開路。
“徹!”夏侯霸輕輕催動戰馬,身後黑壓壓一片的步騎緊隨其後。
不多時,雍州軍抵達灞水西岸,遠遠看見先頭護衛踏上灞橋。
灞橋乃春秋時期秦穆公所修,王莽一度改為長存橋,後漢又改回灞橋,漢末三輔之亂幾度毀壞,如今這座是重修的。
中軍甲士在雍州軍前列陣停下,那是前軍將軍的部隊,大纛上赫然寫著一個“羊”字。
前軍隨即讓出一條路,視野裡出現天子的車蓋。
“臣夏侯霸,恭迎陛下!”
夏侯獻推開車簾,站在車輦上,迎著烈烈北方望著麵前的軍陣,高聲道:“朕每每見到雍涼兒郎的麵容,都會感到無比親切!我大魏有如此強軍,朕無憂也!”
天子話落,有兒郎當即帶頭高呼。
“萬歲!”
“萬歲!”
“萬歲!”
“萬歲!”軍陣後方的一名士兵跟著舉起拳頭呼喊,還不忘扭頭問道:“天子方才說了啥?”
“不知道。”另一名甲士搖頭應了一句,接著:“萬歲!”
聲浪在灞水畔回蕩不休。
落日時分,夏侯獻從長安東的清明門入城,這條東西向主路的兩側原本應是前漢的明光、長樂二宮。
但經過時代的更替,除了西南角的未央宮外,其他的宮殿在損毀後基本沒有複建,而是改成了官署、府邸、民宅和軍營。
天子儀仗一直到了未央宮前才停下。
“陛下,我們到了。”車外傳來太仆何曾的聲音。
夏侯獻走下車,看著有些樸素的未央宮,微微皺了皺眉。
何曾察言觀色一番,不疾不徐地說:“後漢初平年間,董卓伏誅,三輔大亂,宮室營寺大部焚滅,唯未央宮受損稍淺。”
“太祖收複關中後,簡單修繕過一下,但比起鄴城、許昌確實殘破了些,不知陛下是否有意營建西都?”
夏侯獻卻是感慨道:“朕多年前還在長安駐過幾年,卻未有幸認真看一眼這未央宮。今日一見,竟能感到幾分前漢國都之餘魄。”
“確實如此。”何曾為沒能跟陛下對上電波感到遺憾。
夏侯獻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
如今北有鄴城、東有許昌,皆為大魏陪都,二城多年沒有戰事,宮舍完備、人口富足。
目前的長安....差了很多。
自打夏侯獻入潼關後,便能明顯感覺到關中的冷清。
當然,長安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曆史底蘊都是西都的不二之選,但現在他顯然不會把錢和民力花在這上麵。
“何卿,朕乏了,今日就不設宴了。”
何曾拱了拱手,複又問道:“那陛下要去內殿休息嗎?還請登駕。”
夏侯獻輕笑一聲,“這點路,朕自己走過去吧。”
“諾。”
何曾心中有些苦悶。
這跟賈公說的不一樣啊!
明明自己處處為陛下著想,怎麼感覺陛下無動於衷呢?
搞不懂,回洛陽後得再給賈公塞幾箱財寶,取取經!
夏侯獻向內殿走去,身邊還跟著個宦官。
“張生。”
“陛下,奴婢在。”
“召池尚寢來。”
“奴婢遵命。”
“尚寢”不是人名,而是官名。
魏繼承秦漢後宮女官製度,分彆由尚宮掌文書、出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