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延熙十二年,公元249年,十二月十五,成都。
絲竹管弦之音在殿堂回蕩,玉階下舞姬翩翩起舞,搔首弄姿。
龍榻上的劉禪時而閉著眼睛,舉著酒盞搖頭晃腦,時而看向花枝招展的舞姬眯起眼睛。
時而聽到能夠觸動心靈的曲點時,嘴角露出快意的笑容,隨即舉杯暢飲:“蜀中舞,蜀中樂....”
劉禪搖搖晃晃,忽然看向席間的左將軍郭循,笑著問道:
“郭卿,不知這蜀地舞樂比起洛陽如何啊?”
郭循原本正襟危坐,聽到劉禪發問,趕忙朝著上位拱手對答:“不瞞陛下,臣以前不過涼州小官,平生未曾到過洛陽,實在慚愧。”
“這樣啊。”劉禪笑了笑複又問道:“不知郭卿入蜀兩年,思涼否?”
郭循連忙堆笑道:“蜀中樂,臣不思涼也。”
“哈哈哈。”劉禪爽朗一笑,道:
“西平郭氏乃西州望族,怎奈遭逆魏屠戮,後來機緣巧合下出了一位皇後,可如今夏侯篡位,郭氏在朝中地位不保,未來的路在何處呢?”
“臣感念陛下再造之恩,自當竭儘所能為大漢儘忠!”
郭循不敢怠慢,說起了場麵話,劉禪也沒追問,隻是笑著點點頭。
於郭循而言,他其實隻知道魏國皇室異主,卻不知朝中郭氏族人到底如何。
作為一個降將,他在蜀漢沒有絲毫根基,如今像是隻斷了線的風箏。
舞姬們穿著單薄的絲衣,靈動飄逸,成都的冬天不算暖和,有的舞姬腳趾都凍得紅彤彤的,但這並不影響她們取悅天家。
一曲舞罷,劉禪仍不儘興,眼神看向清商令。
迎著皇帝的目光,清商令趕忙從蒲團上起身,拱手道:“陛下。”
劉禪抬了抬手:“換一批。”
“臣遵命。”
等待之餘,劉禪再次閉著眼睛靠在榻背上,宮女輕聲說了一句,便剝了一瓣橘子送入皇帝的口中。
“陛下,諸葛侍中求見。”
過不多時,劉禪沒等來舞姬卻是等來了傳話的小黃門。
劉禪露出笑顏,他對諸葛瞻甚喜愛,原因很簡單,那可是丞相的兒子!
相父之子,那便是朕的弟弟!
算了...還是駙馬吧。
“宣。”劉禪端坐起來,等著諸葛瞻入內。
諸葛瞻出仕快六年了,做過騎都尉、羽林中郎將、目前的官職是射聲校尉加侍中,未來劉禪打算讓他進尚書台再曆練曆練,將大漢軍政要職都走一遍,充實履曆。
換作旁人,二十三歲就已經做到普通臣子望其項背的官職,勢必會被人嚼舌根,說他憑什麼啊?
而諸葛瞻在漢國卻沒這個擔憂,隻因丞相之子這個身份,他必然會享受漢國最好的政治資源。
“臣諸葛瞻,拜見陛下。”
“思遠嘗嘗看,今冬新采摘的。”劉禪一揮手,兩個宮女便端著裝著幾個蜜橘的食盤走去。
“多謝陛下。”
諸葛瞻在上首的一個席位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