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不再想這些糟心事,繼續勸兒子:
“吳郡朱氏最早也是靠軍功起家,我們為何不能效仿?”
“你父當年就是在與魏國的戰爭中立下大功,這才坐穩兩千石的位子,此番丞相西征用兵,機會多得很。”
“處郎若能立功,混個一官半職,再沉澱個數年,爭取結交一些吳地大姓,充實家族勢力。到那時看他沈、錢二氏還敢欺壓我們?”
劉氏一番話可謂是苦口婆心。
正常來說吳地士族豪族對對外征伐之事非常抵觸。
因為打仗要死人,部曲死了家族實力就會變弱,然後回到鄉裡就會被彆人欺壓。
就算你能打出一波足夠上史書的戰役,上位者開心了賜你新的部曲,那也隻是彌補損失而已,沒啥意思。
但若折損過大,那對家族而言便是滅頂之災。
當年逍遙津一戰,淩統帶著自家部曲舍命護孫權脫戰,死者十之八九。
自己沒過兩年就病逝了,估計是鬱鬱而終。
但內鬥就不一樣了,很多豪族都內心期盼同郡死敵激情造反,然後我出兵滅了你滿門,收納你的部曲、莊客、田產,朝廷還得我賞賜官爵。
對於周氏這種被打壓的家族來說,想要繼續在郡裡混,要麼找靠山,要麼走軍功捷徑,否則隻會是慢性死亡。
周處可以用父親周舫這層關係去攀附陸氏,但陸氏現在能幫他嗎?
似乎也無能為力。
而如今炙手可熱的諸葛恪....
先不說孫吳這個小朝廷還能苟延殘喘多久,就算還能撐個數年,有這種囂張跋扈的權臣,朝廷早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現在,還是彆下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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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
嘩啦嘩啦,巨大的水門依次開啟,一艘艘戰魚貫而出,在寬闊的水麵上聚集。
號聲響了起來,戰船排列著陣型緩緩向南麵的長江而行。
水城內,征南大將軍王基登上城頭,俯瞰著一切。
北麵的河道上船隻來來往往,這是從襄陽送來的糧草。
襄陽本就是魏國南線最大的屯田要地,此番襄州軍出兵不多,故而把海量的物資都投入到了江陵來。
“中軍現在到了何處?”王基問一旁的參軍乙修。
“應當還在南下宛城的路上,最快月底可至。”
“差不多了。”王基轉過頭去,“傳令給信陵的石苞,他可以動一動真格。”
“是。”
長江三峽西起西陵,東至巴東,分彆是西陵峽、巫峽和廣溪峽。
廣溪峽又稱夔門,唐代以後改為瞿塘峽,沿用至今。
雖說在地界上,吳蜀兩國共有巫峽。
但其實蜀軍對巫山一帶的掌控力度很弱。
即便在魏國吞並建平郡與其接壤之後,他們頂多也就是加強夔門附近防禦工事而已,礙於國力,根本無力把手伸向巫峽一帶。
江風習習,江麵波光粼粼,魏國水師在巫峽裡向西而行,暢通無阻。
石苞站在座艦的船頭,遙望著前方兩岸聳立的山巒。
視野裡,遠處的江水漸漸分流,左手邊是直流,而右手邊的主水道則是通往夔門的必經之路。
“來人。”
“將軍。”
“傳令船隊放緩,北岸步騎就位。”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