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夏侯獻在城中行轅聽著來自各方的戰報。
此番隨征的幾位散騎對各處戰事都有深度參與,但在分工上還是各有側重。
裴秀主要負責伐蜀之戰的信息彙總,司馬昭對接對吳戰事,中書侍郎兼軍事祭酒的鐘會則是負責巴東。
總得來說都是秘書工作,實際的決策當然要禦前商議。
裴秀特長突出,在這個時代,製圖能力堪稱頂級。
也是興趣使然,所以壓根不嫌繁瑣。
此番裴秀根據前線送回的草圖,又花費數日校對,最終呈現在天子麵前的就是一張清晰易懂的地形圖。
夏侯獻終於理解後世小老板為啥都喜歡ppt做得好的牛馬的原因了。
“諸位請看。”裴秀指著圖說:
“左為大劍山,右為小劍山,遠觀好似‘門’字,劍門因此得名。”
“中間的‘門楣’叫營盤嘴,兩側各有一條隘道,而蜀軍所築的劍門關便是位於西隘,與金牛道相通。”
“季彥。”看到這裡,司馬昭插了一嘴:“我看那西隘上畫了兩道波紋,是河流嗎?”
“正是。”裴秀解釋道:“當地人稱大劍溪,此溪順山勢而下。”
話到此處,裴秀用手稍稍擋了一些地圖,讓局部位置看上去更加立體一些。
“這裡到這裡,幾乎為絕壁,寬度隻有不到六丈14.4米),山高近八十餘丈200米左右)。”
“上山之路唯有一條陡峭狹窄的閣道,據說是諸葛亮修的。唯有攀上頂峰才會是一片平坦,那裡不僅能屯兵還能屯田,適合打持久戰。”
“嘶.....”司馬昭心中一緊,憂慮道:
“照這麼看,這條棧道像是天梯掛在絕壁上啊。想要摸到關牆都要攀梯而上,何況如此狹窄,一次也容不了多少兵。”
裴秀苦澀道:“很遺憾,據報蜀軍現在連閣道也給燒了,我軍隻能一邊修閣,一邊仰攻。”
司馬昭頭皮發麻,這拿什麼打?
現場陷入短暫沉默。
“東隘如何?”不多時,司馬昭捋著短須踱了幾步,凝眉道:
“雖說通行條件不如西隘,但也不失為一條路,征西將軍不用墨守成規嘛,找機會從東隘饒到敵軍身後,豈不是破局之法?”
聞言,夏侯獻側目看去。
你彆說,二昭如今這個軍事參謀做得有模有樣,動作、神態包括提出的方案還真是那個意思。
明顯不是一拍腦門胡說。
“子上能想到,蜀軍何嘗想不到呢。”裴秀很快搖頭否決:
“據前線斥候偵查,蜀軍在東隘口亦設有東關和了望台。”
“好吧.....”司馬昭失望地抿起嘴。
“至於繞過劍閣,征西將軍在進攻之餘也曾派大批斥候偵查過。”裴秀又道,“可惜,蜀軍的防線堪稱滴水不漏。”
說著,他指向地圖上標注劍門關位置的西側說道:
“此處距劍門關大約十幾裡,經過勘察竟與劍門關的地勢如出一轍,宛如孿生兄弟,簡直就是小劍門。”
“但這條路平時寥無人煙,梓潼本地人稱,前年這裡爆發過山洪,以致道路儘毀,若想要通行須動用大量人力且非旬月之功。”
“儘管如此,斥候仍在山隘處發現蜀軍的城關,大劍門到小劍門之間十幾裡的山脊上還有蜀軍一座連一座的營寨。”
諸位幕僚看到這裡,已然對局勢有了清晰的了解,同時也感到絕望。
就連一向奇謀百出的鐘會此刻也是望圖興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