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穿過操場,快步跑向那棟並不起眼的浴室建築,牆皮大麵積剝落,露出灰黑的水泥底色,幾個彈孔在牆體上綻開蛛網般的裂痕。原本明亮的玻璃窗如今隻剩下鋸齒狀的碎片,像野獸的獠牙嵌在窗框中。
“有一說一就這寒酸造型,要不是曉央告訴我這是個浴室,我可能會把它當成個爛尾樓躲得遠遠的。”
“越不起眼的東西往往越容易暗藏玄機,你就學吧。”
“確實暗藏玄機,搞不好裡麵還藏著幾隻喪屍,就等著我洗澡的時候竄出來吃自助呢。”
我停在浴室鏽跡斑斑的鐵門前,把手上的掛鎖還透著油亮的光澤,顯然是新換的。
用力推了推,大門紋絲不動,隻有鎖鏈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來的時候也沒人告訴我有鎖啊,難道還有其他入口?”
“二樓窗戶上的木板釘的不是很牢固,可以從那裡爬進去。”
“得了吧。”我打斷死神的建議,“有那功夫我都能洗完了。”後撤兩步,抬腿狠狠踹在門鎖與門框的連接處。
哐!
整扇鐵門連著門框劇烈震顫,牆灰籟籟落下,掛鎖發出刺耳的金屬呻吟,突然彈飛出去,在牆上砸出個淺坑,門軸扭曲著向內蕩開,揚起一陣灰塵。
“這不就一腳的事嘛。”
“呃呃。”
鐵門在身後沉重地合攏,最後的光線被隔絕在外,室內昏昧如暮色,隻有幾縷陽光從木板的裂隙中刺入,在氤氳的塵埃中劃出朦朧的光柱。
牆壁上潑濺著大片深褐色的血跡,像一幅幅猙獰的抽象畫,有些血手印從牆麵一直拖曳到地麵,最終消失在排水口附近,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也掩蓋不住的鐵鏽味,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
“我的天呐,又是一場人間煉獄,我就說有浴室怎麼不對外開放呢,要是有幸存者大晚上來這洗澡,不被嚇跑也被熏跑了。”
我拿出鐮刀,任由它“哐當”一聲砸在瓷磚地上,金屬撞擊聲在密閉空間內炸開,沿著貼滿瓷磚的牆壁反複折射回蕩,震得頭頂殘存的燈管嗡嗡作響。
餘音漸息,唯有不規律的滴水聲打破死寂,等待片刻,直到確認再無其他動靜,我才走向最內側的隔間。
“這招叫拋磚引玉,製造噪音吸引殘餘喪屍用的。”
冰冷的水流從鏽蝕的蓮蓬頭傾斜而下,砸落在鬥篷上,濺起細碎的水花。布料吸水後沉重地貼在皮膚上,每道褶皺裡都藏著黑紅的血汙。
我拿出那塊用剩的肥皂,乾裂的表麵在水流下漸漸軟化,露出裡麵蒼白的芯子。
“血戰屍群的救世主,被一群猴子搞成這樣,這事可不許和一然他們說。”
手指用力揉搓肩部的抓痕,布料下傳來結痂被泡軟的怪異觸感,防水層顯然已經失效,冷水正滲進內襯,帶走凝固的血塊。
“放心,我的處境沒比你好到哪去,最好也彆讓變異體們知道。”
“理解,那就說是咱倆單槍匹馬端了猴窩,為了保護幸存者才不慎掛彩的。”
水流聲掩蓋了我們的對話,片刻寂靜後,死神輕聲補充:“說真的,換作是誰都扛不住那種規模的突襲,現在隻是用爪子蠻乾,如果發展到能靈活運用人類的武器,那可真成凱撒軍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