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趕後追,加上各種減刑,我們三個出獄的時間差不多,就是那個月的那麼幾天。
眼瞅著要出獄了,我們三個經常在一起盤算著出獄後的生活,或者說怎麼向人間乞討生存的權利。
2011年,沈陽的就業環境想必大家也知道,就算是叱吒風雲的東北王張作霖回來了,也得在掛電話前說一句“祝您生活愉快,再見。”
不是有那句話嘛,在沈陽,沒有人能躲得過電話銷售。
那一年外賣騎手還沒發展起來,留給我們的就業空間並不多,沒學曆,沒經驗,而且還進過窯子,最可氣的是還沒有一個好血統,不說大富大貴,就是給人打工也沒人願意要。
我一直覺得東北是個人情社會,不管乾什麼事,都得找人,熟人好辦事,就連臘月快過年的那幾天去澡堂子洗澡,想搓澡的話,不找人都排不上隊。
所以,出獄對於我們來說,可能是困難的開始。
要是出獄了,兜裡揣著監獄發的千八百塊工資,不對,不叫工資,叫勞動報酬,估計用不了一個月,我們就得要飯去。
所以一有機會,我們三人就討論以後的出路。
就像是《交通法》是每個城市落實得最好的法律一樣,監獄是一個貫徹落實《勞動法》的地方。
六點半起床,八點蹬縫紉機,中午十一點半到一點休息,吃飽飯還能睡一覺,下午五點準時收工。
加班是不可能加班的,早八晚五,周六日雙休,我就問你氣不氣?
每天晚上九點到九點半有半個小時自由活動時間,說是自由活動,其實就是在牢房裡可以放鬆地呆著,看看書,下下棋,小聲說會話,隻要不整出什麼大動靜,獄警也不會管。
這天是獄警老黃值班,一個和藹可親的小老頭,每逢他值夜班,我們都會覺得輕鬆。
四驢子盤腿而坐,一副諸葛孔明指點江山的模樣,招呼道:“悟空,狗狗,來來來,我給你們講講賺錢的路子。”
因為我總是一個狗頭軍師的形象,他倆都叫我狗狗,被叫了幾年,我也習慣了,麵對四驢子上挑的眉毛,我回懟道:“你奶奶的,聽你講賺錢的路子,還不如看看《刑法》,賺錢的路子都寫在裡麵了,判的年頭越長,越他娘的賺錢。”
四驢子瞪了我一眼,轉而看向沒說話的趙悟空道:“來,悟空,給爺揪個雞兒吃。”
趙悟空吸了吸鼻子:“彆揪了,你直接吃吧,熱乎的。”
四驢子氣得乾瞪眼,罵道:“你那玩意,也就剩個撒尿的功能,你說你長那玩意有啥用?快二十了還騎門檻子蹭卵子玩,磨他媽的錚亮。”
趙悟空哦了一聲,低聲道:“小看你爹呢?老子騎過洋馬。”
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乍現,我立馬來了精神,問道:“臥槽,你小子深藏不露啊,還開過洋葷?來,說說。”
“說啥了,都給我造成心理陰影了。”
“說說,排破無毒。”四驢子賤兮兮道。
趙悟空咽了一下口水,低聲道:“高考完事,我也滿十八了,前些年光學習了,也不知道早戀啥滋味,就尋思花點錢體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