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內沒有壁畫也沒有文字,要不是有毯子,我也猜不出年代。
可我也想不明白,漢代的陶罐裡為什麼會裝著清朝的銅錢,銅錢整體光亮,沒有生鏽也沒黏在一起,成色新,品相好。
“等一會我喂完雞鴨,我帶你們去山洞裡轉轉,都是秦漢時期的朱砂礦。”
“在哪呀?”
“不遠,走路一個多小時。”
“還能挖到朱砂嗎?聽說那玩意辟邪,我想找一塊。”
我故意沒往文物上說,而是說起了朱砂。
“早就沒有了,秦漢時期就采空了,可以過去碰碰運氣,找個帶紅的小石塊做個吊墜。”
“行,我們上去收拾一下,到時候您招呼我們。”
返回房間,花木蘭直接道:“清朝時期有人來過,看銅錢的數量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為啥來這安家呢?不會也是為了巴寡婦清的寶藏吧。”
“說不好,那批人是京城人,最起碼是京城生活過的人。”
四驢子不解道:“此話從何說起?你算出來的呀。”
“銅錢呀,乾隆的銅錢。”
“他媽的,全國都有乾隆銅錢。”
“對,正麵都是乾隆通寶,背麵的是不一樣,這枚是京錢。”
“北麵不是滿文嗎?都那樣呀,和畫符似的。”
我確實不認識滿文,不過通過銅錢能看出是哪裡造的。
在清朝,京城直隸那片區域用的寶泉局和寶源局造的銅錢,這兩個局在京城,造出來的銅錢分量大,個頭足,是標準的銅錢。
除了直隸的兩個造錢局,其他省份也有製造銅錢的機構,省局州府也可以造銅錢,比如山東的寶濟局、山西的寶晉局、四川的寶川局等等,全國上下二十多個造錢局。
各省造錢局造出來銅錢正麵都一樣,年號加上通寶,背後的滿文是所屬造錢局。
除了文字,銅錢的材質和做工也有區彆,寶泉局和寶源局做出來的銅錢最好,其他局就差點意思了。
為啥?
因為有利可圖。
控製銅錢金屬比例,可以節省材料,清朝的銅錢是銅鉛合金,一般是六成銅,四成鉛,銅貴鉛賤,各省官員稍微改變一下銅鉛比例,生錢的道道就來了。
還有就是控製大小,各省造的銅錢縮小一圈,厚度薄一些,也能省下不少材料。
當然,這不是為了給朝廷省材料。
所以,其他省份做出來的質量都不怎麼好,也更容易貶值。
一般而言銅錢都是在本省內流動,如果不是外來人口,京錢不會出現在重慶,京錢拿到其他省份,其價值要更高一些,比如十個京錢能換十二個寶川局的錢。(這個比例是我瞎編的,理解意思就行。)
“聽你的意思,還真是京城來的人,乾啥來?”
“你等著,我給你算一卦。”
說著,我把銅錢拋向空中。
花木蘭道:“你倆彆胡扯,說正事,清朝乾隆年間,有錢的人家,來深山乾什麼?白琴說他們是民國過來的,這裡沒有人家,對吧。”
“對,乾隆到民國,從乾隆繼位開始算,也不到一百八十年,一個京城的家族來了,然後又走了,為啥?”
四驢子不屑道:“咱們是盜墓賊,不是專家,在這推演這玩意乾啥?咋地,狗子你想上百家講壇呀,也行,易老師品三國,你講講呂後、武則天、慈禧,曆史上的名人搞破鞋的事你門清,他媽的,咱們直接下鏟子乾唄。”
“行,我聽你的,在哪下鏟?”
四驢子愣了幾秒,突然給了我一巴掌,怒聲道:“我他媽是力工,你說在哪挖,我就在哪挖。”
“挖撒尿的地方。”
我也知道直接下鏟是最容易的方法,說誇張一些,直接在村子下鏟,我能判斷出古建築的範圍,畫個草圖能輕輕鬆鬆判斷規模。
可眼下的問題是我們剛進村子,沒有群眾基礎,下探鏟就是自尋死路,假如我在村子裡開半年小賣店,和當地村民打成一片,那時候我把挖掘機弄進來挖魚塘也沒人懷疑。
可惜,生活沒有假如。
阿貴叔說喂完雞鴨就帶我們上山,我們在房間裡閒聊了一個多小時,期間還去外麵的走廊抽了幾根煙,故意讓阿貴叔看到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我確信阿貴看到了我們的進進出出,不過阿貴叔好像不著急的樣子,他蹲在院子裡抽煙,一根接一根,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一般而言,男人一根接一根抽煙,十有**是有心事,我摸不透阿貴叔在想什麼,隻能大概推斷出兩個方向,一是想和我們談利益,二是在玩心理戰。
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阿貴叔信任我們,也不是完全相信,萍水相逢,雖然打消了他的顧慮,但他肯定不能徹底相信我們。
此時,我也不能表現出好奇,或者說著急去山裡看那些礦洞。
電視劇《潛伏》中有一句台詞,是餘則成對站長說的——“您對我們說過,做特工的,一定要好奇,但是要裝作不好奇的樣子。”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這句話說的是特工,用在盜墓賊身上同樣管用,我越是對礦洞好奇,阿貴叔越懷疑我們。
還有一點,我們的身份是老師,是一個賣學習機的老師,從心理上來說,一個賺工資的工作,表現出對本職工作以外的事情更用心,不符合常理。
舉個例子,假如我是個送外賣的帥氣英俊活好的的小哥,我不關心送外賣的事,也不關心哪塊單多,而是關心哪個小區的少婦多,哪家少婦老爺們出差了,問人家幾點上班幾下下班,晚上一個人寂不寂寞之類的,任憑誰都會懷疑。
同樣道理,一個賣學習機的對礦洞表現出超乎尋常的興趣,也容易被人懷疑。
我把對於阿貴叔的分析和他們說了一下。
四驢子道:“哎你說,阿貴叔現在生活在山裡,也算是落魄了,咱們誘惑他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