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三月,北回歸線以北日頭漸長,李樂到家時候,天剛剛擦黑。
開進院旁邊小巷,就瞧見李晉喬正坐在捷達王裡把煙頭嘬得滋兒咋直響。
下了車,李樂湊過去,扒著車頂,“爸,今天這麼早?不說開大會執勤麼?”
“部裡是監督統籌管理,具體執行還得是燕京,前幾天帶班兒做裝備和後勤的檢查,會場住地幾個地方都得轉一圈,今天換局裡老丁,我就沒什麼事兒了。”
“哦,我還以為你是在大會堂裡麵呢。”
“你想啥呢。”
“誒,爸,啥時候你也能到裡麵開個會?”
“你當是大白菜呢,全國係統裡,能來這裡參加的,兩會加一起不過才二十多個。”
“那就十月份的那個?”
“美得你。”老李白了兒子一眼。
“嘿嘿。”李樂笑了笑,“咋,你在這兒想靜靜阿姨?”
“靜靜阿姨?誰?陶靜?我想她乾嘛?”
“我去,還真有?”
“啊?”
“沒,沒啥?”
“對了。”李晉喬摸出手機,“你記個號,....”
“乾嘛滴是?”
“你奶不說了麼?去301檢查,剛聯係的,明天你帶富貞去一趟,上午九點之後,下午四點之前,都行。”
“哦,.....”李樂掏出手機記上,“就我奶院裡,那個嚴爺爺家的巧玲阿姨?”
“嗯呢。”
“好麼,我說你怎麼在這兒坐著呢。”
“滾蛋!”老李把煙頭一掐,摁上車窗,下了車。又把身上警大衣脫了,捏在手裡迎風抖了半天。
“聞聞,還有煙味兒麼?”
“有,你這都是熏透了的,這不管用。你等等。”李樂開了自己車,拿出車載香水,往老李衣服上噴了幾下,“這不就好多了?”
“誒,這叫啥事兒。”老李穿上衣服,又聞了半天,“這還沒怎麼滴呢,你媽就這樣,以後要是生了,我是不是連抱一抱都得換一身衣服?”
“不止吧,焚香沐浴齋戒三天?”
“那是祖宗!!”
“這不都一樣,一個老祖宗,一個小祖.....哎呦,你踢我乾嘛?”
“我樂意。走,回家,你姥爺來了。”
李樂一進門,瞧見,李·德華·尹熙也跑來了。正抱著本書,拿著小本本,湊在老爺子身邊,不住的點頭。
“古詩中把柳樹形容為煙的很多,原因是一方麵是生在水邊的垂柳,往往成片生長,茂盛濃密,遠遠看上去水氣氤氳間如一片雲霧,如一簇青煙鎖玉樓,也有說垂柳輕柔,款動如煙的,如江南柳,煙穗拂人輕,再有說青翠欲滴,似煙霧洗成的,霧撚煙搓一索春,年年長似染來新。”
“不過,在我看來,宋代那句,柳如煙、花枝如糝,萬紅千翠織濃。描寫的春色最濃烈。了卻了少年心事裡的一些煙紅酒綠,滋生狂蕩荒唐的年少,與柳永的那句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意味相同。”
“還有像,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以水之姿刻畫柳之態,相輔相成。既然柳如煙,煙如愁,愁如柳,倒是覺得柳不如煙,又怎入得那些詞人詩人之眼,豈不是平白俗了這花花世界?”
“姥爺!我想死你了!”
“聒噪!!”曾昭儀好像剛進入情緒,就被李樂打斷,皺了皺眉頭。
“嘿嘿。”
“姐夫~~~”
“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阿爸讓我來看大姐,不行?”
“那你不在你姐那待著?”
“我姐睡覺呢,正好曾爺爺在這兒,我問幾個中文課上的東西。”
“哦。”李樂瞄了眼李尹熙手裡的書,“你問啥能問到我姥爺?”
“學的文言文和古詩詞,有地方看不懂。”
“哪兒?”
“好多的,你像這個,剛問曾爺爺的,夕陽低儘柳如煙,怎麼柳樹就能像煙霧呢?”
“就這?”
“安。”
“那估計你是真沒見過,再等等,過幾天,你去後麵,後海,邊上看看就知道了。電視劇白娘子沒看過吧,裡麵不唱呢麼,啊~~~啊~~~西湖美景三月天勒,春雨如酒柳如煙勒!!!”
“李樂,閉嘴!回頭把富貞給吵醒了。”
“姥爺,這隔著三道門一個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