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樂開著車，到了老李說的那個在治安總隊西邊的過街天橋，一眼就瞧見了按著高矮個排隊站在路邊的三家爹。
愁眉苦臉夾著煙的馬鳴，低著頭拿腳搓路牙石的陸桐，還有透著幸災樂禍的李晉喬。
“陸叔，馬叔，爸，上車上車。”李樂落下車窗，喊了聲。
“呀，兒砸來了，趕緊趕緊上車。這邊兒有交警，回頭罰錢。”
“有你在，怕啥？”
“彆廢話，上。”
三個爹“唰唰唰”上了車，李樂一打把，上了主路。
“咋了爸？這不能自己回去，還得讓我來接？”
“你媽問的？”
“昂。”
“你咋說的？”
“我說你喝多了。”
“你真這麼說的？”
“嗬，這嚇我一跳。”
“不過，爸，你們怎麼竄搗我馬叔買房子的？”
“誰竄搗的，他自己硬要買，我們有啥辦法。”
“老李，彆說了，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馬鳴一拍大腿，歎了口氣。
李樂扭頭瞅一眼，“不是，馬叔，到底怎麼個流程？”
“這事兒吧，要不怎麼說，人一衝動就容易上頭呢？”陸桐在後麵嘀咕道。
“嗯，事情就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這玩意兒也能衝動消費？”
“誰說不是？衝動是魔鬼啊，都怨中午那點兒酒拿的。”
“哈哈哈哈~~~~”
“行了，彆笑了，想想回去怎麼說吧。兒砸，你腦頭活泛，給出個主意？”
“你們都是一家之主，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我一個家庭地位都堪憂的，能給出啥主意？”
“彆啊，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你給琢磨琢磨，怎麼能讓你馬叔過了這關。”
“不是，你們爺兒倆在這兒論捧逗呢？”
看著不斷搓著臉的馬鳴，李樂捏著方向盤，還是想笑。
按照老李的說法，三人先看了看物業設施，之後跟著陳向茂去了那個四室兩廳兩衛的房子。
隻不過一進去，要買房的陸桐還沒怎麼著，倒是馬鳴表現了足夠的興趣，在屋裡一通轉悠，還不斷規劃著。
“這裡能放個魚缸！”
“謔！這飄窗能躺下仨人！”
“就在這兒支個茶海，夏天風吹過堂，再泡上一杯大紅袍。"
“看這陽台，擺個魚竿架，多帶勁！”
“這能能買個天文望遠鏡，看星星誒。”
“你買不？”
“我不買。”
“不買你擱這兒瞎比劃什麼？”
陸桐卻說，“老馬說的對啊，這裡裝修裝修倒真是個喝茶聊天的好地方，陽台也大，要是在這麵牆上擺上魚竿架，插上那些杆子，是挺帶勁。”
“就是就是，一看老李就是個不懂生活的。”
“誒，老陸，哇嘎理工啊，老話說山管人丁，水管財，這魚缸擺放可有講究，擺好了化煞聚財，這屋坐北朝南，你得放北、東北和西南，與水的屬性相契合，有助於旺財。”
“你屬狗的吧？對應五行屬金，適合養白色、金色的魚，數目為4、9或尾數為4、9，我老家那邊現在都養蘭壽，添福添貴，我幫你介紹一個魚場老板，他那裡.....”
再之後，陸桐問到價格，陳向茂笑道，“這邊現在對外的價格是8188一平，超過一百平的房子，再給九九折的優惠，另送冰洗彩空四大件。”
“陸哥您是小晉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好上加好，這麼著，我按內部價給您，6800一平，送家電不變，另外再送您一套進口的潔具。您看呢？”
“你給他送家電，算了吧，百信國鎂知道不？”老李笑道。
“知道，賣手機和數碼產品的。”
“老陸的。他一個電話就都給送來，在乎你那點家電。”
“喲，真的？嗨，早知道就特麼不跟大鐘合作了，我直接找您了不是？”
“茂兄弟，彆聽老李瞎扯淡，那個是合夥生意。”
李晉喬一拍陳向茂，“茂子，你再乾脆點兒，什麼內部價不內部價的，說個實誠的。”
“那就，6500，彆的該給就給，都是公司的資源，不要白不要不是？”
“還能再低點兒呢？”
“不是，小晉哥，要是我自己的買賣也就算了，財務褃的死著呢。”
“那，要是買兩套呢？”一旁看衛生間結構的馬鳴走出來，忽然問了句。
“兩套？”
“連對麵的。不是鏡像房麼？”
“是，一樣147平的。”陳向茂一盤算，“那要是兩套，我給簽字走單子，咱們彆6200了，6188，咋樣？”
6188，想到這個價，再想想剛才的位置，李樂笑道，“馬叔，這價格，超值。”
“我知道，所以才腦子一熱。”
“馬叔，彆說您，要不是我家有房子了，聽這個價，我都得上頭，哈哈哈~~~”
李樂忽然起那個“一句998，八心八鑽帶回家”，“不是五根手指，是五折，偶買噶的，偶虧大了吼！”的瑞士機芯勞斯丹頓大金表的侯總，還有之後痘印上那些，“我們今天就價格打下來，奉獻給家人們”的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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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那個八九成都是假貨，但這個，房子哎，04年，燕京北二環，一套147平的房子，送地下室送車位，不是十四萬八，不是十萬八，也不是六萬八，是6188，沒聽錯，是，6188！！
作為資深重生人士的李樂，都有點兒想問，爸，要是買一個單元，那什麼陳叔能要多少價位？
“行了，彆說了，你馬叔這愁怎麼回家交待呢。”
“這有啥可交待的，合同簽了？”
“簽了。”
“款交了？”
“交了。”
“預付款？”
“嗯，五萬。”
“啥？馬叔，您哪來的錢？”
“噗~~~”
“嘿！”
“哇嘎哇嘎嘎嘎~~~”
李晉喬和陸桐聽到這兒，笑的前仰後合的。
“不是，老馬，這孩子都知道了？”
“去去去，一邊兒去。”
“不是，馬叔，您這，私房錢？”
馬鳴一撇嘴，“我還不能攢點兒私房錢了？不過，這一下，磕筐了。”
“嘖嘖嘖，我就知道，您比我爸能藏錢，我爸那點兒小金庫才.....”
“啪！”
“哎呦，爸，你拍我乾嘛？”
“彆廢話，琢磨琢磨，出個招。”
“那你們剛才咋琢磨的。”
陸桐笑道，“我說就買了怎麼滴，大不了這錢我給出了，回家先不言語，找個機會說了就是。”
“那不行，這叫隱瞞不報，罪加一等。”
“早死不如晚死。”老李嘿嘿著。
“那不還是個死？”
“爸，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