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了。”
“真好。”
“拆線了,你也快了。”
“哎,他婆姨出院了,就沒湯喝了。”
“沒啊,李樂說他繼續做。”
“行,好兄弟夠義氣!”
“其實,我也會。”
“啥?”
“沒,沒啥。”
第十二天,複健室裡飄蕩著橡膠和碘伏的味道。
陸小寧蹲在木凳後,虛攏的雙手始終維持著和身前的保護距離。馬闖抱起膝蓋,努力向上彎曲膝蓋,腳踝的瞬間,劇痛如閃電劈開神經,搖晃著抓住神來的小臂,隔著毛衫,觸到緊繃的肌肉。
“加油,還有三下。咬咬牙就過去了,咱是江湖好漢。”
聲音和氣息拂過耳畔,馬闖咬著後槽牙,點點頭,一甩發梢的幾滴汗珠,繼續。
“你爸媽回長安了?”
“回了。”
“你不回去?”
“回去也沒事兒,不如等你出院,一起回長安。”
“嘿,今年能在家過年了啊。”
“可不,胖子和平北星也回。”
“就李禿子不回唄?”
“他媳婦兒剛生娃,咋回?”
“以後把他開除出革命隊伍,乾啥都比彆人早,一點兒也不合群。”
“人家還給你做飯呢。”
“那就吃完再開除。”
“噫~~~~”
“誒,輪椅呢?”
“快了,田宇在組裝呢。”
“快快滴,都憋死了。”
“那也不能亂出門。來,還有三下。”
“剛不就三下?”
“呃,我忘查數了。”
第十四天,黃昏裹著一股中藥的苦澀漫進病房。陸小寧小心按摩著馬闖的踝關節,長長的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青陰影。
“哎~~”的一聲輕呼,讓陸小寧忙鬆開手,“我,按疼了?”
“沒,無妨,繼續,我,馬闖,一等功臣,流血不流淚。”
“嘿嘿,那我輕點兒,”
“這老虎的藥酒不好聞。”
“彆亂說,保護動物。”
“哎,你說,武二郎真能乾過老虎?”
“有點難吧,五百多斤,這麼大。”
陸小寧嘴裡應著,手上又輕了幾分,揉搓著冰涼的藥酒滲透進皮膚。
“小陸。”
“啊?”
“那個輪椅的限速.....”
“彆想了,門兒都沒有。”
“忒不義氣。”
“等你好了再說。”
“好了我有車不開,開輪椅啊?”
“你喜歡烏尼莫克?”
“對啊,開車勇闖天涯。看遍祖國大好山河。”
“那咱倆換著開不?”
“你技術不行。”
“我有a照。”
“扯淡,你哪有這麼大?”
“啊?”
第十七天。
一夜雪落,醫院樓後的小花園白雪皚皚,幾條小徑覆著棉絮般的積雪,晶瑩的冰淩在枝頭垂掛。
一輛模樣古怪的輪椅上,戴著白色毛線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馬闖,捏著操縱杆,緩緩的在小徑的積雪上劃下痕跡。
陸小寧跟在一旁,瞧了眼帽子上的絨球,想捏,縮回手。
“那啥,回去吧,外麵冷。”
“彆啊,這才幾分鐘,我再開一會兒。”
“有雪,路滑。”
“沒事兒,這不雪地胎麼。怕個甚,走你!”輪椅忽然一個加速,衝上了一截踏步,一下晃動,讓馬闖猝不及防的向前傾倒。
“哎哎!”陸小寧忙跳步過去,拉住,自己腳下一滑,單膝,歪跪在了地上。
“你小心點兒。”
“知道,知道。”馬闖趕忙伸手扶住,“膝蓋沒事兒吧?”
“沒,我這穿得厚。”
“這輪椅還得改進啊。”
“嗯,”
“你說,這結構上,重心是不是.....”
陽光穿過枯枝,落在不遠處,花壇的幾株萬年青縫隙間,一胖一壯,蹲著的兩人臉上。
“那啥?這就求婚了?”
“你啥眼神,這不是他扶她,滑倒了麼。”
“咱還過去不?”
“過去個屁,上樓。我今天燉的豬蹄兒玉米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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