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生緣咖啡廳門口的台階上,一個軍訓曬得黑不溜秋的李樂和挖坑曬得黢黑的張曼曼並排坐著,一人手裡一杯冰奶茶,嘬得滋咂直響。
“怎麼樣,這下安心了吧。”
“先說好,還欠我一頓小燒烤。”張曼曼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褲子口袋。
“行,沒問題。”李樂嘿嘿著,“對了,你怎麼住勺園賓館去了?”
張曼曼睜一目閉一目,“不住那兒,還能住哪兒?明天才報到,給安排地方住,提前來了又不好意思蹭彆人宿舍。花點兒錢就花點錢唄。誒,你知道咱們這批博士生給安排到哪兒住了?”
“哪兒?上幾屆不都是暢春園麼?”
“哪有啊,我昨天見係裡管後勤的方大媽,給我說是去萬柳。”
“萬柳?那地方條件可不如暢春園,怎麼給劃拉到那兒去了?”
“鬼知道,那地方,野狗成群,夜貓子遍地,半夜走路上都能碰到攔路問你,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的,噫~~~~~”
“那要問你,你該咋回?”
張曼曼抿了口奶茶,“我看你像愛情。”
“哈哈哈~~~~”
“不過說正格兒的,要真是去萬柳那鬼地方,你麵子大,找係裡溝通溝通,咱倆湊一屋,不說換到暢春園吧,換到燕園也成。”
“彆拉著我啊,我又不住校。”
“樂哥?”
“嘿,這時候響起叫哥了,剛取錢時候,一口一個姓李的,喊誰呢?”
“這不一碼歸一碼麼?”張曼曼一扯李樂胳膊,“樂哥,幫個忙?”
“可,住宿得掏住宿費,我不住,不就.....”李樂咬著吸管兒,看了眼張曼曼。
張曼曼,哪還有不明白的,一拍胸脯,“我掏,不就千把塊錢兒的事兒麼?”
“不是,你就這麼想住這邊兒?”
“遠,懶,習慣了。”
“不對,這中間有鬼,雙人宿舍,我又不住.....誒?你想乾嘛?”
“嘿嘿。”
看到張曼曼臉一紅,李樂瞬間明了。
“好啊,你,隱藏的夠深的啊?”
“沒,這不,這不剛確定關係麼?”
“好麼,這剛確立關係,就開始想著要鑽被窩了?”
“這不都是正常擬定步驟?先摸手,後摸肘,親親嘴兒之後再遊走,最後那,嗯嗯?”張曼曼一隻好眼的眼皮一翻,羞澀道。
“噫~~~~~你狗日的唱什麼十八摸呢?”李樂“噗”吐掉嘴裡的一個珍珠,笑道,“那,我要說不行呢?”
“彆啊,樂哥,為了小弟和小弟的幸福,你得幫啊。”
“幫?那你說說,這什麼和你先摸手,後摸肘的,姓甚名誰,來自何方,芳齡多少,我認識不?”
“那,那你先發誓,替我保密。”
“嗨嗨嗨,保密?保什麼密?”
“那算了,你要不發誓,這事兒,算我沒說。”
“彆啊,那行,我對教員發誓。”
“那還差不多,附耳過來。”
“你有結膜炎,我怕傳染,你小聲說。”
張曼曼左右瞅瞅,低聲在李樂耳邊說了個名字。
“誰?我艸,你大爺的!!”
“艸,你激動個屁。”
“廢話,聞弦啊。”
“籲,籲,你狗日滴小點聲......”張曼曼像隻受驚的兔子,汗津津的手掌猛地捂上李樂的嘴,力道大得差點把他後槽牙摁進奶茶杯裡,“人都聽見了!”
“嗯唔嗚嗯嗡!”李樂悶聲掙紮,眼珠子瞪得溜圓,全是難以置信。
“啥?”
李樂扯下張曼曼的手,“破~~~呸!”
“你剛說啥?”
“你丫要瘋咋滴?真是聞弦?”
“昂。”張曼曼壓著嗓子,那隻沒腫的好眼緊張地左右掃視著稀疏的人流。
“咱們係的助教,教社會統計學、走路帶風、眼鏡片兒後麵眼神兒賊亮,跟探照燈似的,頭發絲兒裡都透著生人勿近的聞弦?她…她和你?”
“昂。”張曼曼點頭,脖子梗著,帶著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勁兒。
“昂?”李樂學著他的調調,猛地吸了一大口奶茶,冰涼的液體滑下喉嚨,似乎才壓住那股子直衝天靈蓋的震驚,“你?”
李樂目光重新聚焦在張曼曼身上,黢黑的臉膛,粗眉,腫著一隻眼的滑稽模樣,額頭上還有幾道曬出來的白印子,瘦得像根麻杆兒戳在台階上。
除了那口白牙在陽光下晃眼,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能和那位冰碴子聞弦聯係起來的氣質,整個就一剛從工地裡爬出來的苦力,呃....就是苦力。
“嘿嘿,”李樂乾笑了幾聲,“兄弟,彆扯犢子了,就你,往講台邊上一站,說是聞弦帶來的研究課題,當代農民工精神壓力與城市化適應我都信!”
“還有,一個男學生,一個女老師......額滴神啊,蒼天啊,大地啊,耗子給貓當伴娘了啊~~~”
“姓李的,你丫還彆狗眼看人低,老子內在有深度,有內涵,聞弦,誒,巧了,就喜歡我這掛的,咋了?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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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涵?”李樂斜眼瞅著他,“你內涵就是先摸手,後摸肘,順著胳膊往上走?這個就是琢磨著鑽人家被窩?行啊張曼曼,沒看出來,你這心比你這臉皮還黑,路子還挺野!咋地,給聞弦也唱你那十八摸了?”
“滾蛋,老子那是理論結合實際,感情到位了,自然步驟就推進了,你懂個錘子的愛情。”
張曼曼喘了口氣,黑臉上難得顯出一絲扭捏,“再說了,這八字剛有一撇,她也不知道我這麼想.....”
看著這副又橫又慫的德行,再想想講台上那個清雋幽冷、談吐不凡的聞弦,巨大的反差感讓李樂心中那個八卦瘋狂轉動,帶著一顆吃瓜的心,挨到張曼曼身邊。
“嗦嗦,細嗦嗦,你咋勾搭上聞弦那個冷美人兒的。”
“啥就勾搭,我這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鍥而不舍,金石可鏤,繩鋸木斷,水滴石穿。”
“你咋不說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
張曼曼點點頭,“嗯,也對,是得有這個麼精神。”
“噫~~~~~催牛必呢吧?”
“嘿,我至於和你扯犢子?”
“得得得,你說說我聽聽。”
“就....誒,我說了你可保密。”
“放心,我剛都給教員發誓了。”
“就是.....你真不往外說?”
“張曼曼,你丫說就說,不說拉倒,我走人,你那宿舍,死門兒了。”
“彆,我說,說。”張曼曼趕忙一拉,把李樂拽下來。
“兩年半,為了追聞弦,你知道我這兩年半怎麼過來的麼?”
“及你太美?”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