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高速路服務公司的會議室,傅當當、華欣楠、金勳和阿文、姚小蝶幾個人圍坐在會議桌旁,投影幕布上,顯示著盛和造船廠複雜的債務結構。
“昨天,我和李樂溝通了一下,明確了幾個點,”傅當當轉過身,說道,“第一,長樂所做的一切,都是基於雙方自願簽署的、經過充分談判的收購協議及其補充條款,包含共管賬戶細則,這些條款本身就是至少表麵如此的風險防控的標準操作,經得起任何法律和商業審查。”
“第二,長樂隻是協議的執行者和監督者,駁回支付申請的依據是獨立第三方審計報告和銀行監管意見,並非長樂的主觀判斷。是否補充材料、是否繼續申請支付的決策權始終在盛和或者易小芹一方。”
“第三,長樂從未主動向易小芹指出隋元在欺詐她。隻是設置了一道道需要提供真實、完整證據才能通過的關卡。是隋元自己無法通過這些關卡,讓易小芹自己看到了關卡上亮起的紅燈。”
華欣楠舉手,“傅律師,你是說,長樂保護了交易的純潔性,也完全撇清了對盛和內部事務的乾預嫌疑?”
傅當當點點頭,“是的。”
金勳敲敲桌子,笑道,“那最終結果將是,保障長樂無後續負債風險的情況下,盛和真實的債務等到清償,而可疑或虛構債務被卡住,資金安全保留在共管賬戶或易小芹最終掌控的賬戶裡,隋元、周弋博的陰謀在陽光下破產,而長樂,始終站在合規和契約精神的製高點上。”
“沒錯。途徑是讓易小芹自己發現問題,還不能是我們遞的刀,”傅當當微笑,目光銳利冷靜。指尖點在會議桌的木質紋理上,仿佛那是隋元精心編織的網。
“我和李樂一起攢了個四幕式結構的劇本,還希望幾位能幫忙本色出演一下,尤其是,金經理?”
“啊,這裡麵還有我的事兒?”
“要不要聽一聽,然後,您再做選擇,是出演還是看戲?”
“行啊,傅律師介紹一下?”金勳摘掉眼鏡,拿出手絹擦了擦,“如果劇情邏輯合理,不違反公序良俗和職業道德,法律規範,還能保持第三方的獨立和客觀性,我倒不介意小小的出演一回俠客。”
“ok,那我就來講講。”傅當當一拍手,“第一幕,名為合規的枷鎖,陽光下的誘餌。”
“欣楠姐,明天,你和阿文去盛和,做最後一次交割前債權人核查。帶上這份清單。”傅當當推過一張紙。
華欣楠接過來,一邊聽傅當當的解釋,一邊快速瀏覽著上麵列著的十幾項要求。
“根據補充協議第3.2款,所有待清償債務,必須提供,原始債權合同及所有補充協議,至少三筆以上的曆史付款憑證,債權人有效身份證明及最新銀行賬戶信息......”
“還有需要債權人簽字蓋章的債務發生背景及事由說明,以及關聯關係聲明書。”
“需不需要債權人及盛和共同簽署,確認與盛和及其股東、高管不存在未披露的關聯關係?”華欣楠問道。
“需要。”
華欣楠看完,又遞給一旁的阿文,點點頭,“要求很細,但都在協議框架內,隋元無法拒絕。”
“對,他隻能硬著頭皮去準備。”傅當當嘴角勾起一絲冷冽的弧度,“而重點在第四條和第五條。”
“讓隋元和他控製的那些殼公司,親筆寫下他們是怎麼和盛和做生意的,還要簽字畫押聲明絕無關聯。”
這時,阿文插話道,“這些文件,要求必須由易小芹作為盛和法人代表,親自核對原件並在我們提供的債務清償背景確認書上附簽。告訴她,這是長樂財務付款的硬性前置條件,確保資金流向合法合規,避免日後審計麻煩。”
“是的。欣楠姐,阿文,有問題麼?”
“沒有。”
傅當當伸手,比劃了兩根手指,“接下來,第二幕,無意的對比,懷疑的火星。”
“小蝶,”傅當當看向姚小蝶,“你負責對接易小芹,協助她整理這些材料。記住,你隻是協助,隻提供我們要求的標準模板和空白表格,絕不主動分析任何內容,更不評價。”
姚小蝶想了想,點頭,“明白,傅律。我隻按清單收材料,缺什麼就列個清單給她,讓她去找隋總補。”
“但是,”傅當當話頭一轉,“當易小芹拿著那些隋元炮製出來的曆史付款憑證、尤其是涉及大額設備款,比如那筆給元潤機械的設備處置保證金或者所謂多年顧問費時。你無意中提一句.....”
姚小蝶會意,立馬接上,捏著嗓子道,“哎呀,易總,這個元潤機械03年3月才成立的哇?您看這合同日期是02年10月,付款卻是03年3月....”
“按我們常規,新公司成立前的交易,最好能補充下當時的股東或實際控製人證明,不然長樂風控那邊可能會卡的啦。”
傅當當豎起大拇指,“sonice。就這味道,語氣要困惑、要像在幫她解決流程難題,絕不能像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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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傅當當繼續講著劇本,“把欣楠姐你們之前做儘調時,從工商、稅務、海關等公開渠道合法獲取的、關於盛和部分真實交易對手的基礎信息。”
姚小蝶點點頭,眨眨眼,“比如某些真實供應商的成立時間、曆史變更記錄?”
“對!做成一份枯燥的,行業常見交易對手信息備案參考模板,但是記住,標題要足夠官方和無害。在易小芹被那些矛盾點困擾時,順手發給她參考,就說.....”
“易總哦,這是長樂歸檔用的格式,您也可以看一看哈,有些信息都能查到,挺方便的。”姚小蝶嘿嘿著。
“很好,就用這個情緒,回去可以對著鏡子再練練,不要太矯揉造作,要自然。”
說完,傅當當一轉頭,看向金勳,“第三幕,致命的巧合,讓數據自己說話。”
“嗬嗬嗬,”金勳笑了笑,“所以,這是需要我來唱的一出?”
“假設,假設金經理來,您怎麼設計?”
金勳推了推眼鏡,琢磨琢磨,臉上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帶著繩索套頭劊子手的冷冽。
“如果是我,這就是最關鍵的一擊。”
“最終交割前三天,安排一次關於盛和核心設備處置及殘值複核的會議,隋元和周弋博必須在場。講解那幾台被加速折舊到隻剩殘值的激光切割機的技術評估報告。”
“我會重點展示設備原始采購發票、證明了真實價值的海關免稅文件,然後對比我們現場勘查的那些設備實際成新率,最後,非常自然地調出那份在儘調中發現、但一直隱而未發的關鍵文檔。”
“02年10月,由隋元本人簽批的關於調整部分設備折舊年限的請示,上麵清楚寫著調整理由是技術更新快,預計實際使用年限縮短,而同一份文檔後麵附著的設備清單裡,根本沒有那幾台被提前折完的激光切割機。”
金勳嘴角一撇,“同時,屏幕上很不小心並列彈用紅圈圈出的元潤機械的工商信息,其03年7月成立日期和那筆800萬保證金的收款日期。”
傅當當補充道,“這時,欣楠姐,你立刻皺眉看向隋元,用最公事公辦的口吻提出詢問。”
華欣楠一撩耳邊的碎發,語氣平穩的像是在念午間新聞,‘隋總,這份折舊調整請示裡沒有激光切割機,但實際賬務卻變更了。另外,元潤成立不到兩個月就收了盛和800萬保證金,按我們剛要求的關聯聲明,這似乎....存在披露矛盾?”
“是的,再加上一句,這可能會影響長樂對盛和內部控製有效性的評估,進而觸發對共管賬戶資金釋放的額外審查程序。”金勳歪了歪身子,扯了扯西裝,說道。
“那麼,這就進行到第四幕,切割與善意的終點。”
“此刻,易小芹隻要不是那種白癡到極點的傻子,那些散落的疑點、矛盾就會瞬間串聯起來。”傅當當語氣冰冷,“她可能會震驚、憤怒、質問隋元。記住,那一刻,我們長樂團隊必須立刻、徹底地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