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闖在晃動中強行穩住手腕,但撥杆尖端已然不可避免地輕輕刮擦了一下卡銷的側麵!
“嗡~~~”
一聲極其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金屬簧片被強力撥動的震顫聲,從彈體深處隱隱傳來!
而那盞一直微弱閃爍的紅燈,驟然爆發出刺目的、急促的、近乎瘋狂的血紅色光芒!
時間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陳班長全身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一片空白,隻有最原始的念頭,撲上去!
另一名戰士的手指死死扣在電子乾擾器的開關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而馬闖的心臟,在那一瞬幾乎停止了跳動,極致的恐懼像冰水瞬間澆遍全身。
但下一秒,一種更強大的、冰冷理智強行壓倒了恐懼。甚至沒有後退半分!在那紅燈瘋狂閃爍、致命震顫傳來的千分之一秒內,她的眼睛沒有離開那個卡銷,大腦飛速計算,完成了判斷。
震顫幅度未超過臨界!卡銷並未完全脫離!是刮擦引發的局部諧振!還有機會!
電光石火間,馬闖的手腕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穩定和柔韌,借著那震顫的餘勢,手指一顫,將撥杆尖端精準無比地滑入了卡銷凸起下方一個極其微小的凹槽!
然後,用儘全身的意誌力,輕柔而堅定地向上方一挑!
“嗒!”
一聲輕得幾乎無法察覺的複位聲響起,如同冰珠落入玉盤。
那瘋狂閃爍、帶著死亡警告的血紅燈光,如同被掐斷了電源,驟然熄滅!
死寂。
凝固般的死寂籠罩著彈坑。
耳邊,隻有風,隻有風度聲音,劃過那枚徹底沉寂、再無一絲生氣的彈體。
陳班長保持著保護的姿勢,僵在原地,臉上似瀑布流過。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仿佛剛剛經曆了一場無聲的爆炸,身體和靈魂被衝擊的氣化了。
馬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撥杆從檢修口抽回。
僅僅是抽出的瞬間,手臂就開始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她看著那盞徹底熄滅的紅燈,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此刻感覺無比輕盈的手。
一種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感排山倒海般襲來,讓她幾乎站立不穩,隻想大口喘息,可防護服內的空氣依舊沉悶滯澀。
她抬起頭,透過模糊起霧的麵罩,看向旁邊那座如同凝固雕像般的堡壘,陳班長黝黑的臉上混雜著未褪儘的驚恐和近乎呆滯的茫然。
馬闖伸出手,不是去觸碰那死寂的導彈,而是重重地、帶著某種力量,拍在陳班長排爆服的肩甲上。
沉悶的拍擊聲透過厚重的防護層,帶著一種奇特的真實感。
“哈哈哈,老陳,我牛逼不?桀桀桀,這玩意兒,繳械投降了,哇哈哈哈哈~~~~快,快說我牛逼。”
陳班長仿佛被這一拍驚醒,渾身猛地一震。緩緩地、僵硬地轉過頭,睜大的雙眼,透過麵罩看向馬闖。
嘴唇微動,喉結滾了幾滾。
最終,所有剛才那幾分鐘裡,堵在胸口的驚濤駭浪、所有劫後餘生的驚懼,都化成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帶著戈壁一般粗糲的三個字,“你牛逼!!”
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一種脫力的無奈,又說道,“馬博士,你這手是真穩!”
馬闖笑了笑,掀開麵罩,抬起頭,掐著腰,向天看,“陳班長,你知道不,曾經有一個拆炸彈的機會擺在我眼前,我沒有珍.....不對,是有個禿子薅著我的脖領子,把給我拎走了。”
“這事兒,我一直追悔莫及,如果再來一回,我會對哪個禿子說,伲個慫,手哈輕點!!噫hiahiahia~~~~”
等到笑完,“來,陳班,搭把手.....”
“乾,乾嘛?”
“扶我一把,腿動不了了。”
“哦,好,小唐,幫忙。”
等兩人把馬大姐架到彈坑邊上,三人撲通一聲,都坐在了地上,一個賽一個的喘著粗氣。
陳班長抬起胳膊,衝警戒圈外揮了揮手,比劃了一個手勢。
隨即,大隊人馬衝了進來。
葛班長第一個跑到幾人身前,噗通一個滑跪著過來,“馬博士,老陳,唐兒,都,都沒事兒吧?”
“沒,沒事兒,趕緊滴,把那個大家夥收拾了運走,看著特娘地心突突。”陳班長嘀咕道。
“得,還是先運你們幾個吧,先把防爆服脫了再說,一個個都虛脫了。”說完,葛班長一仰脖,喊道,“排爆隊的,衛生隊的,來擔架,把人抬上車,快來!!”
等到一群人一哄而上,七手八腳的要給三人脫著防爆服,馬大姐眼珠一轉,一把抓住葛班長,“老葛,老葛。”
“啊,你還有勁兒啊?”
“幫個忙。”
“幫忙?啥?”
“衣服脫了,給我用哈。”
“衣服?乾嘛?”
“給我我擋著點兒。”
“咋?”
馬大姐左右瞅瞅,低聲道,“剛,我好像,也許,可能,尿褲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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