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跟著麥克雷，再次穿過武器庫，進入了連接室內靶場的通道。
厚重的隔音門一打開，先前隱約可聞的槍聲驟然變得清晰、響亮，如同密集的鼓點敲打在耳膜上，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也愈發濃烈，帶著一種金屬燃燒後的獨特辛辣。
室內靶場遠比穀倉似的外觀更現代也更為開闊，一道道厚重的防彈隔板分割出六個獨立的射擊靶道。
照明燈將每條靶道照得雪亮，清晰地映出遠處的可移動靶位。牆壁上的吸音材料，努力吞噬著震耳欲聾的槍聲。
“記住規矩，槍口永遠指向靶道方向，未經允許，絕對不要回頭，還有記住，射擊完畢，必須喊done......”麥克雷又一次仔細交代著，目光再次掃過眾人，確保每個人都聽清楚了，這才一點頭，“走吧，選你們用的槍。”
幾人被帶到了靶場一側的槍械準備室。
一排厚重的金屬桌後麵，幾名穿著印有“高地之鷹”標誌poo衫的安全員正在忙碌地檢查槍械、分配彈藥。
幾個女生對槍械型號並無特殊要求，更多的是體驗“打真槍”的感覺。
問了幾句，麥克雷直接給安排了統一的新手組合，一把格洛克19手槍，一把魯格1022小口徑栓動步槍，以及一把經典的ar15，.22r口徑訓練步槍。又叫過一位麵色和善、名叫伊恩的安全員負責指導。
輪到男生們選擇時，差異就顯現出來。
韓遠征似乎做過功課，直接指了指格洛克17，“這個吧，普遍，可靠性好。”司湯達有樣學樣，“我跟韓哥一樣，格洛克。”
羅耀輝目光在幾把手槍間掃過，帶著點挑剔，最終也選了格洛克17，但嘴上卻道，“我們那兒的usp沒在這裡？那個手感更好些。”見沒人接話，他瞥向李樂。
而李樂的目光在陳列的手槍櫃上掃過，幾乎沒有猶豫，指向了那支有著銀色不鏽鋼套筒的西格紹爾p226。
“我試試這個。”
羅耀輝嘴角一撇，“嗬，p226？顯得你特殊？格洛克滿大街都是，看不上？這玩意兒又重又貴，除了某些單位用用，玩起來哪有格洛克順手？”
李樂隻是笑了笑，沒接話，從安全員手中接過那把p226。入手沉甸甸的，全金屬骨架帶來的分量感與格洛克的輕便截然不同，動作熟練地檢查槍膛，確認空槍，手指自始至終遠離扳機。
麥克雷看了李樂一眼，沒說什麼，但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閃爍。
39，深色木質槍托上布滿歲月的痕跡，長長的槍管透著一股老兵的沉穩，羅耀輝也選的這個。
司湯達興奮地搓著手，“我！我必須98k！吃雞必備！”他抓起那支帶有標誌性弧形手柄的毛瑟kar98k，激動得差點沒拿穩。
李樂問司湯達：“你選定了？就它？”
司湯達猛點頭：“必須的！”
李樂點點頭，對麥克雷說，“行，那我倆一樣。”
最後是半自動步槍。韓遠征和司湯達都選擇了ak係列，韓遠征拿的是一支經典的ak，司湯達則抓著一支外觀更現代的ak74仿製品，嘴裡還模仿著“噠噠噠”的聲音。
羅耀輝環視一圈，指著牆上掛著一支造型獨特、無托結構的步槍，“我要那個，85a1！英國佬自己的家夥，得試試。”
輪到李樂，他沒有去看那些常見的ar或ak，而是直接問麥克雷，“教官，你們這裡有ak104嗎？短管的那種。”
麥克雷挑了挑灰白的眉毛，似乎有些意外，“有。不過，你怎麼會選這個？”的短管卡賓槍版本，在民用靶場並不算特彆常見，尤其是在一群初次體驗的遊客中。
李樂語氣平常地笑道，“手感，算熟悉。”
麥克雷盯著他看了兩秒，點了點頭，對安全員示意，“給他拿ak104，檢查一下導氣箍。”
等到所有槍械分配完畢，彈藥也按不同口徑分配好，眾人被分彆帶到了各自的靶道。
女生那邊很快傳來了略顯緊張又夾雜著興奮的驚呼聲、偶爾的尖叫聲和零星的槍聲，顯然狀況百出。
不是莊欣怡在伊恩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把手彈壓進格洛克19的彈匣，就是羅嬋被魯格1022那輕微的後坐力還是嚇了一跳，“啊”了一聲，在要不就是那倆姑娘沒有中靶的歎氣和抱怨聲。
裝彈、上膛、瞄準、擊發，每一個步驟對她們而言都是新的體驗，在反複的指導下，才漸漸有了些模樣，偶爾打中靶，便能引起一陣小小的歡呼。
男生這邊則由麥克雷親自壓陣，氣氛嚴肅得多。靶道相鄰，每個人都戴著碩大的降噪耳罩，彼此間說話需要提高音量或依靠手勢。
手槍射擊，距離十五米，人形半身靶。
韓遠征和司湯達明顯是第一次實彈射擊，動作拘謹，嚴格按照麥克雷剛才教的要領，雙腳分開，雙手握槍，緩慢瞄準，屏息，扣動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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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在他們手中顯得有些遲疑的在空曠的場地中回蕩，“砰！”“砰！”
後坐力讓兩人的手臂明顯一晃，子彈大多打在靶子邊緣甚至脫靶，但臉上都帶著初次體驗的興奮和專注。
麥克雷在一旁冷靜地喊著，“手腕繃緊！”“不要猛扣扳機，勻速發力！”
可靶子上傳來的反饋一般，子彈散布頗大，司湯達更是有幾發脫靶。
羅耀輝似乎有些基礎，雖然姿勢依舊有些僵硬，但擊發節奏明顯更快，成績也最好，有幾發打進了七環、八環的區域。
他放下槍，摘下護目鏡，得意地朝韓遠征和司湯達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又特意瞥了李樂一眼，“臭屁”的神情顯而易見，“李樂，看你的了，彆光挑槍挑得厲害啊！”
李樂笑了笑，低頭專心地往p226的彈匣裡壓著子彈，動作不緊不慢，卻異常流暢，仿佛做過無數次。
輪到李樂上場。他走到七號靶位，將裝好彈的p226放在台麵上，戴上護目鏡，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麥克雷像之前指導其他人一樣，站到他身側，準備隨時糾正他的姿勢和動作。
然而，李樂接下來的動作讓麥克雷準備開口的話咽了回去。
隻見李樂沒有采用麥克雷之前統一教學的韋弗式或等邊三角形站姿，而是身體微微側傾，重心下沉，前腿弓，後腿蹬，形成一個更緊湊、更具爆發力的姿態。
雙手握槍的動作也截然不同，非主手並非簡單地包裹住主手，而是以一種特定的角度用力前推，主手則向後形成對抗力，整個上半身仿佛一張繃緊的弓。
更讓麥克雷愣住的是李樂動作的熟練度。
上膛、據槍、瞄準，一氣嗬成，沒有絲毫猶豫和生澀。
當李樂開始擊發時，“砰！砰！砰！砰！”急促而穩定的四連射瞬間響起，不同於其他人略顯散亂的節奏，他的射擊有著一種獨特的韻律感，槍口上揚的幅度被手臂和身體有效地抑製，複位極快。
“這姿勢.....”麥克雷心中一動，他太熟悉了，這不是民間靶場常見的打法，而是經過某種改動過的car近距離射擊姿態，某種更側重於實戰快速反應和控槍的技巧，這年頭，隻有在一些特定場合才會出現的東西，但在這個東方來的學生身上出現，實在出乎意料。
麥克雷不再出聲指導，而是雙臂抱胸，微微眯起眼睛，仔細地觀察著李樂每一個細微的動作。
這特麼絕對不是打過幾次的熟練，更像是一種經過反複磨練、幾乎融入肌肉記憶的本能。
靶場頂燈的強光下，隻有李樂穩定射擊的身影和回蕩在隔間內的、富有節奏的槍聲。
子彈精準地敲擊在鋼靶中心區域，發出一連串清脆而密集的“鐺鐺”聲，在風中傳得老遠。子彈，幾乎槍槍咬住靶心。
麥克雷開始有些期待這個看身材，就是一個完美重機槍手的年輕人下兩種槍的表現。
不動聲色地走近兩步，站在李樂側後方觀察。
李樂似乎完全沉浸在射擊節奏中，對身後的目光渾然不覺。
打空第一個彈匣後，動作流暢地按下釋放鈕，空彈匣應聲落入手掌，同時另一隻手已從台麵上取過裝滿的彈匣順勢插入，拇指順勢撥動空倉掛機釋放柄，整套換彈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任何多餘動作。
“砰！砰！砰！”
“fck，kgb9。”
看到這個連貫動作裡，李樂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標靶，還有換彈時候的手型，麥克雷在心裡喊了聲。
第二輪射擊更加急促，彈著點幾乎重疊在靶心區域,鋼靶傳來的回響聲密集而清脆，引得旁邊靶道的幾個安全員都開始探頭探腦。
韓遠征、羅嬋幾個人瞧見李樂帶有韻律節奏的動作，臉上更是充滿了好奇。尤其是韓遠征，皺著眉頭開始往某個方向上enovo。
當李樂打完最後一個子彈，按照規程退出彈匣，拉套筒確認槍膛清空，然後將槍口指向安全方向，輕輕放在台麵上，這才摘下耳罩。
“done。”
羅耀輝伸長脖子看了看顯示屏裡李樂的靶子，又回頭瞅瞅自己的，嘴角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拿起自己的格洛克，重新裝彈。
“手腕繃緊！”麥克雷突然對羅耀輝喝道，把他嚇了一跳，“你的擊發太急躁，手腕在最後一刻鬆了。”
羅耀輝悻悻地點頭，不敢反駁這位前sas教官。
麥克雷轉向李樂，淡棕色眼睛微微眯起，“你以前用過p226？”
李樂答非所問的笑了笑，“手感還不錯。”
麥克雷輕輕點頭，沒再追問。但在轉身指導司湯達時，他的目光仍不時掃過李樂。
接下來是栓動步槍，距離五十米。
司湯達抱著他那支98k，興奮地趴上射擊位，卻在拉槍栓時遇到了麻煩。這支曆經滄桑的老槍機件已經有些鬆動，他費了不少力氣才完成第一次上膛。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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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2毫米毛瑟彈的後坐力遠超他的預期，槍托狠狠撞在他的肩窩，疼得他齜牙咧嘴。子彈不知飛向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