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讚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這個噩夢又長又煎熬。
夢裡,掌心中的生命卡無法挽留的燃燒,他發了瘋一樣去尋找自己的愛人,可很多年了都一無所獲。
他頹廢,他自暴自棄。
然後在酒醒後的午夜麵對一地的狼藉和空無一物的彆墅脆弱的神傷。
奧哈拉事件後他對自己堅持的‘正義’產生了懷疑。
愛人的離開更是一記重錘,敲在他的心頭,讓本就動搖的意誌土崩瓦解。
他開始變得越來越懶散,越來越提不起精神,整天都用睡眠來得過且過的麻痹自己。
他的人生仿佛走進了一望無際的黑暗。
沒有前進的方向,失去了前進的動力,看不到一點光明。
機械的出任務,改不了對世界政府發自內心的厭惡,麻木的用僅剩的溫柔儘可能的多救下那些受苦受難的平民。
可每次,看到獲救之人劫後餘生的感激笑臉,他又忍不住開始迷茫。
世道不改變,這種短暫的正義又有什麼用?
依舊會有人在困苦中沉淪,依舊會有人在強權下苟且偷生,依舊會有人去做那些泯滅人性的勾當。
世事造就苦難。
苦難衍生苦難。
周而複始,循環往複。
他呢?
他能做什麼?能做到什麼?又要怎麼定義自己的正義?
於是他在看不到頭的黑暗中迷茫,任由自己沉落深淵,也懶得將自己拔出來。
雖然自我頹廢的感覺糟糕透了,但他隻想麻痹自己放縱沉淪。
然而今天,看不到底的黑暗被強硬的撕開一道口子,一束光照了進來,也將他從噩夢中拉了出來。
庫讚迷茫的睜開雙眼,首先感覺到的是疼。
——有多少年沒感受到疼痛了?
絕大部分的疼痛來自腹部。
是那種傷上疊著傷的麻木。
簡稱疼麻了。
一小部分的疼來自臉頰。
是那種直達腦仁的疼。
好像……有點腦震蕩了?
剛要回憶疼痛的由來,一張無數遍出現在夢中的熟悉麵龐出現在眼前。
他呆愣愣的看著這張臉。
聽著對方的呼喊“喂,你沒事吧?”
女人豎起一根手指,問他“這是幾?”
……熟悉又讓人懷念的畫麵。
庫讚內心狂跳,緊接著就是失而複得的狂喜。
他是不會認錯的。
是她!
她回來了。
就在自己的眼前。
見倒在沙灘上的男人隻是木愣的看著自己,婭婭內心沒來由的咯噔一聲,焦急又驚慌的一邊拍他的臉頰一邊自言自語“不,不會吧?這家夥不會傻了吧?”
眼前精致又漂亮的小女人倒吸一口涼氣,咬著小手手,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
她遲疑的看向自己的手掌“難道……我這一巴掌沒控製好力道,把他給打傻了?”
雖然那一巴掌是因為對方突然吻她,她才下意識揮出的。
作為被輕薄的一方,這一巴掌堪稱打的好。
但可能是第一眼的好感過於強烈,婭婭又很不希望對方被自己打壞了。
於是婭婭雙手合十,眼淚汪汪,就跪坐在庫讚身旁,用一副要哭了的表情苦巴巴的道歉“抱歉啊兄弟,我沒想到一巴掌能把你打傻。”
那張熟悉的臉上滿是他熟悉的神態。
緊接著她緊咬下唇,濕潤的紅眸逐漸堅定起來,突然鄭重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語氣滿是擔當“不如這樣,我負責把你送到海軍本部,到時候要怎麼賠償,我……我和你的上司談。”
庫讚……
總覺得再被這樣臆想下去他真的就要被診斷成傻子了。
庫讚忍不住內心失笑。
他好歹是個體術怪物。
怎麼可能因為幾次打擊而昏迷。
隻不過是……
庫讚眸底暗了暗。
在她掀起麵具的那個瞬間太多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來,以至於他奮力掙開海水的控製將心心念念的人摟進懷裡,用親吻的方式確定對方是否是真實存在的。
在那種心神失守的狀態下,被當作是流氓,猝不及防的被一巴掌打暈也無可厚非。
實際上,就算是當下,聽著她的聲音,看著她鮮活的表情動作,庫讚都不太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突然伸出手。
一把扣住女人的手腕。
在女人小小的驚呼聲中,重重的將人扯進懷裡。
將頭深深埋進女人的肩窩,聞著熟悉的體香,感受懷裡柔軟的體溫,庫讚才顫抖著確信,她回來了。
這一切不是夢!
他用力的抱緊懷裡的人兒,一股哽咽的情緒翻湧而上。
……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而被一把扯進陌生懷抱裡的婭婭呆了呆。
緊接著麵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奮力的從男人懷裡撐起身體。
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