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鶴,羅西就拜托給你了……】
透過電話蟲傳遞而來的聲音略帶沉痛。
站在船頭欄杆旁的鶴手握話筒,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位老友。
身後,女海兵突然大聲的彙報“中將大人,已經能看到堂吉訶德家族的船了。”
鶴緩緩捏緊手中的話筒,沉默片刻,突然沉聲下達命令“追擊!彆讓他們跑了。”
兩艘並排的軍艦調轉炮頭,對著停靠在米尼翁島岸邊的火烈鳥號開炮。
很快,火烈鳥號逃離米尼翁島。
鶴分派出一艘軍艦去追,剩下一艘則是去島上搜索。
很快,下屬過來彙報“鶴中將,我們在岸邊發現一位堂吉訶德家族的成員。”
來彙報的女海兵神色微頓,雖然表情困惑,但還是繼續彙報“我們已經檢查過了,確認那位名叫柯拉鬆的核心成員已經死亡。”
雖然對羅西南迪擅自行動的結局有所猜測,但如今聽到確認死亡的消息,鶴還是忍不住一顫。
鶴垂眸沉默了起來,細看的話,能發現淚意在她的眼底打轉。
對於他們這些海軍老人來說,最不想看到的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羅西南迪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卻……
鶴強壓下悲痛,下令讓追擊堂吉訶德家族的船回來。
而自己則是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隻身踏上米尼翁島的海岸。
島上的雪還在下,而且竟然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負責上島搜尋的女海軍們看到鶴前來,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對鶴的方向行軍禮。
大雪飛揚,冷風撲麵。
鶴顫動著瞳孔,看向岸邊的某個方向。
那裡,廢棄的木箱堆積,交火留下的痕跡以及血跡正在被風雪一點點覆蓋。
而白雪皚皚之中,一道顯眼的黑色若隱若現。
風雪揚起血腥氣,於她而言不算冷的氣候,卻在這一刻仿佛能凍結靈魂。
她還沒到老眼昏花的程度,自然看到了漸漸被掩蓋在白雪中的身影,那是羅西南迪。
鶴嘴角顫了顫,一向沉穩的雙眸中淚意再次翻湧而上。
她邁開腳步,想著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孩子帶回去。
帶回馬林梵多,帶回戰國身邊……畢竟那裡是他的家,還有親人在等著他回去。
吸進肺部的冷空氣化身刀刃,割的人胸口悶疼。
鶴腳步堅定的一步一步走過去,於她而言悲傷猶在,但比起悲痛,還有更需要做的事等著她去完成。
不過就在她距離羅西南迪還有十步遠的距離時,島上突然席卷起一陣颶風。
鶴下意識的抬手擋住眼睛,冷風刮臉,卻讓人莫名生出一股怪異感。
哪裡來的颶風?
不過探究的念頭剛起,颶風便消散不見。
還沒放下手臂,見聞色便反饋回了‘有人’的信息。
鶴心下一驚,連忙放下手臂向羅西南迪所在的方位看去。
一道單薄的身影背對著她靜靜屹立在被風雪掩埋的黑影旁。
風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半空飄落的零星雪花落在銀藍漸變的長發上。
那是……
鶴不敢置信的緩緩瞪大眼。
倒是附近的海軍們看到突然出現的人,紛紛緊張的舉起手中的槍。
而那背對她們的人仿佛沒注意到她們這邊一樣。
她自顧自的蹲下身,被凍的微紅的纖細小手一點一點扒開覆蓋在已死之人麵頰上的積雪。
血液模糊了男人的麵容輪廓,但畫著小醜妝容的臉卻是帶著笑意的。
就仿佛……他這一生沒什麼遺憾了、可以無怨無悔的笑著離開一樣。
可是怎麼可能有人會沒有遺憾的死去啊?
纖細的小手顫抖著擦拭他臉上的血跡,大顆大顆的淚水從麵頰滾落。
模糊的記憶突然清晰了起來。
夢中的男孩和記憶中的人重疊。
他是羅西南迪,是她的弟弟。
可是現在……她還是來遲了一步。
他死了,和在夢中看到的一樣……他死了。
明明都還沒好好說上幾句話。
明明她還沒告訴他她回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