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愛民的心猛地一跳，喉頭像是被人攥住了，眼神直直落在地上的磚縫裡，嘴唇抿得死緊。
他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指尖都快攥出水來了，腦子裡飛快地轉著，怎麼都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哪一步露了餡。
可一大爺的眼神像是根針，紮在他後背上，叫人渾身都不自在。
院子裡頭安靜得連一絲風都沒有，槐樹葉子微微晃動，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落在地上，一片片明暗交錯。
時間仿佛拉得無比漫長。
趙愛民咬了咬牙，忽然猛地抬起頭，瞪著一大爺，聲音裡帶著點火氣。
“我說了不是我！您愛信不信！”
話一出口，空氣一下子凝住了。
一大爺的眼神倏地一冷，眯起眼睛盯著趙愛民，嘴角的笑意瞬間收了起來，眼神裡透出點子鋒利的寒意。
“我信不信不打緊。”
他語氣緩緩的，聲音不大，卻透著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壓。
“關鍵是你信不信。”
趙愛民的心猛地一顫，嘴唇哆嗦了一下，半晌說不出話來。
院子裡頭靜得隻能聽見槐樹葉子被風吹得沙沙作響的聲音。
遠處傳來幾聲鴿哨聲，飄飄蕩蕩，落在院子裡，叫人心裡頭越發發緊。
一大爺眯著眼睛，盯著趙愛民看了片刻，忽然慢悠悠地抬起手，指了指槐樹底下的地磚。
“再站半個小時。”
趙愛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滿肚子的火氣全都堵在了嗓子眼兒裡。
可他終究還是沒敢再頂一句，咬了咬牙，重新抬起胳膊，腰板繃得筆直。
陽光透過槐樹葉子落在他臉上，熱辣辣的，晃得人眼睛發花。
一大爺眯著眼睛站在一旁，手裡頭端著搪瓷缸子，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意。
仿佛一切都儘在掌握之中。
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把院子的牆麵染上一層昏黃，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悶熱的氣息。槐樹的影子拉得老長，像一道道交錯的裂縫，落在趙愛民腳下，恍惚間仿佛連他整個人都被切割成了碎片。
趙愛民的胳膊已經酸得麻木，汗水順著鬢角往下淌，浸濕了脖子上的衣領。他抿著嘴，死死盯著地上的磚縫，腦袋裡亂得像是一團攪成死結的麻線，怎麼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一大爺還站在槐樹旁邊，搪瓷缸子端在手裡，悠哉悠哉地抿著茶，眼神不緊不慢地落在趙愛民身上，像是盯著一條被困住的泥鰍，隨時準備伸手再補上一刀。
“愛民啊——”一大爺的聲音慢悠悠地飄過來，帶著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這人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可有些事啊，偏偏就忘不了。”
趙愛民牙關一咬，呼吸都亂了幾分，背上的汗濕漉漉貼在衣服上，整個人像是被綁在火爐旁邊，連呼吸都灼得發燙。
他知道一大爺這是故意在撩撥他，心裡頭的火憋得直翻騰，可又偏偏不敢炸出來。
“我說了，不是我。”趙愛民咬著牙，聲音裡壓著火氣，像是一根快要斷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