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偏偏這時候還來了這麼個添亂的。
一大爺倒是沒說話，眯著眼睛瞧了許大茂一眼，眼神裡透著點耐人尋味的笑意，像是巴不得熱鬨越鬨越大。
院子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沉悶，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連槐樹上的蟬鳴聲都被壓得低了幾分。
趙愛民心裡急得直冒火，腦袋飛快轉著，想著怎麼才能甩脫這一攤子破事兒。
“我說——”他忽然開口，聲音壓得低低的，眼神卻死死盯著許大茂，“昨兒晚上你沒在外頭晃悠？”
許大茂眨了眨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這話啥意思？”
“我啥意思你自己清楚。”趙愛民眼神發狠，心裡豁出去了似的，索性反咬一口，“院裡誰半夜三更不睡覺，淨往胡同裡溜達，大家夥兒心裡都有數。”
許大茂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閃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
可他到底是老油條，眨巴眨巴眼，又立馬笑嘻嘻地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愛民，你可彆亂嚼舌頭……我昨兒晚上在廣播站排練呢，院兒裡有好幾個聽見我回來敲門的，你要是不信，咱可以一個個問過去。”
趙愛民咬了咬牙，臉上的顏色漲得青一陣白一陣，氣得差點把牙都咬碎了。
他知道許大茂這人嘴上不饒人，偏偏手裡還真能攢出點人證來，想在這上頭找他的破綻，簡直比登天還難。
眼看著自己這一招被堵了回去，趙愛民心裡像貓抓一樣難受，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一大爺半眯著眼，看著他們倆你來我往，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像是在等著看好戲。
院子裡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空氣裡隻剩下一大爺搪瓷缸子裡茶水微微晃動的聲音，和槐樹枝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趙愛民站在原地，額頭上的汗順著眉毛往下淌，眼神在許大茂和一大爺之間來回轉動，心裡頭的火氣越來越壓不住。
他知道今天這事兒，自己要是不能想出個脫身的法子，怕是得被一大爺折騰到天黑。
趙愛民的腦袋幾乎要炸開了。許大茂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精準地插進了他的心頭。每當他覺得可以喘口氣時，許大茂總能巧妙地把他逼入更加狹窄的角落。這讓趙愛民不僅感到憤怒，也開始感到深深的疑惑——到底是不是許大茂做了些什麼？
他偷偷瞥了許大茂一眼，看到他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嘴角掛著輕鬆的笑容，仿佛這一切都不值一提。那種從容的態度讓趙愛民愈發懷疑——如果真有事情，為什麼他能如此無動於衷？
“你昨兒晚上真在廣播站排練？”趙愛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冷靜，內心卻波濤洶湧。雖然許大茂言之鑿鑿，但趙愛民還是忍不住想，他可能在隱瞞些什麼。
許大茂的笑容愈加放鬆，嘴裡叼著的煙蒂冒著縷縷青煙，環繞在他頭頂，籠罩著他整個人的氣息。他不緊不慢地搖了搖頭，露出一種極為自信的神情：“你是不是覺得，我晚上會在外頭鬼鬼祟祟地溜達？我昨晚忙著排練，時間一分都沒空出來。”他的一字一句似乎都在試圖讓趙愛民相信自己。
“可是你不覺得有點可疑嗎？”趙愛民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眉頭緊蹙，“我記得你平時晚上那麼晚也不見在外麵活動。你說你排練，誰能證實？”他的目光牢牢鎖住了許大茂，心裡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在積聚，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許大茂瞥了一眼趙愛民，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微弱的情緒波動，隨後又恢複了原本的笑意，低低笑道：“愛民啊，你是不是覺得我會做什麼不光彩的事？你這人太猜忌了，也不想想，大家住那麼近，我不可能乾出這種事來。”
趙愛民的心跳又加速了，難道自己真是誤會了？他幾乎聽到了自己的疑慮變得更加真實，越來越難以抵擋。為什麼總覺得許大茂有問題？
他低下頭，思索著昨晚的種種細節——許大茂一向是個喜歡跟人開玩笑的人，沒錯。可是，昨晚那種不經意的停頓，和他離開院子時那種若有若無的神情，讓趙愛民的心裡充滿了疑雲。尤其是許大茂平時和他之間的那些微妙的互動，總是讓他感覺到有些過於熱衷、過於親密。
不由自主的，趙愛民又開始懷疑許大茂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在廣播站的事情，你也可以問問其他人。愛民，我不是你的敵人。”許大茂看著趙愛民沉默不語，聲音變得有些低沉，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溫和，“你不用懷疑我。”
趙愛民抬起頭，看著許大茂那帶著笑意的眼神，他突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覺——這個熟悉的麵孔，似乎變得有些陌生。每個字都在趙愛民耳邊回蕩，似乎一切都在提醒他，許大茂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我懷疑你什麼？”趙愛民終於開口，語氣依舊帶著壓抑的怒火，“就是覺得你總是喜歡出現在彆人有麻煩的時候。我知道你也許無心，但不知為什麼，你總是讓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許大茂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收斂，輕輕吐了一口煙圈，仿佛試圖通過煙霧來遮掩自己的情緒。片刻之後，他才緩緩開口：“你可真是個聰明人，愛民，想得真多。可你彆忘了，咱們這兒，誰不認識誰呢？”
趙愛民心頭一震，感覺到許大茂語氣中的一絲鋒利。他本能地想要反駁，但腦袋一轉，想到昨晚的那些細節，似乎也確實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許大茂做了什麼不妥的事。
“你現在是要跟我對著乾？”趙愛民低聲問，內心的焦躁讓他幾乎無法保持冷靜。
許大茂嘴角揚起一絲無奈的笑，拍了拍趙愛民的肩膀，聲音低得幾乎是耳語：“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有些事，也不是這麼簡單的，不能隻憑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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