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急著伸手去接，而是靠在門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娘知道你給我送粥？”
秦淮茹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隨即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她不知道……要是讓她知道，估計又要說三道四了。”
趙愛民聽了，忍不住輕哼了一聲：“嗬，那可不，估計又得罵我‘故意害她’了。”
秦淮茹聽他這麼一說，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但更多的是無奈。她咬了咬唇，小聲說道：“我娘就是嘴硬心軟，她罵歸罵，其實心裡也清楚你是幫她的……她剛才吃完粥，咽東西已經沒什麼問題了，這不也是多虧你嘛。”
趙愛民看著她，眼神變得有些複雜。他知道秦淮茹的日子不好過，在這個院子裡，她每天都得周旋在各種人之間，既要照顧孩子，又要哄著她娘，還得想辦法維持自己的生活。她比誰都辛苦，可偏偏，還要時刻小心彆人的眼光。
他歎了口氣，終於伸手接過了粥碗，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行吧，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就不客氣了。”
秦淮茹見他接過，臉上露出了鬆了口氣的神情，隨後又低聲道：“那你慢慢喝，我先回去了，省得讓人看見又說閒話。”
趙愛民看著她轉身的背影，忽然叫住她：“秦淮茹。”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神裡帶著一絲疑惑。
趙愛民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粥，輕輕晃了晃碗，隨口說道：“你娘罵人雖然難聽，但你比她會做人多了。”
秦淮茹怔了一下，隨即輕輕一笑，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輕聲說道：“謝謝。”
說完，她轉身走進了夜色中，消失在趙愛民的視線裡。
趙愛民站在門口，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心裡泛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他低頭看著手裡的粥，輕輕吹了一口氣，隨後端起碗喝了一口。
粥是熱的，入口溫潤，帶著一絲淡淡的米香。
趙愛民輕笑了一下，心想，秦淮茹倒是真有點意思。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四合院裡已經有人開始活動了。空氣裡還帶著一絲夜裡的涼意，晨光透過院牆的縫隙灑落進來，給整個院子染上一層淡淡的光輝。趙愛民站在自家屋門口，手裡拿著一把牙刷，正慢悠悠地刷牙，眼神無意間瞥向了隔壁秦淮茹的屋子。
正好趕上賈張氏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聲音尖利刺耳，透著一股子刻薄勁兒。
“你這個敗家娘們兒，咱家日子都快揭不開鍋了，你倒好，自己吃不飽，還跑去給外人送吃的！你是嫌家裡過得太舒服了，還是故意想氣死我？”賈張氏的嗓門極大，幾乎整個院子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趙愛民聽到這話，刷牙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輕輕皺了皺，心想，果然不出所料。昨天秦淮茹偷偷給自己送粥，賈張氏那脾氣，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會兒怕是已經翻舊賬翻到天上去了。
果不其然，屋裡又傳來了賈張氏的叫罵聲：“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你是不是嫌家裡過得太好了？我們娘倆連個好東西都吃不上，你倒好，熬的粥比平時稀得像水一樣，原來是給彆人省出來了！你說，你什麼意思？你什麼意思！”
秦淮茹的聲音低低的，帶著幾分疲憊和無奈：“娘，那點粥本來就是熬多了，我怕浪費才送出去的，您彆總往壞處想。”
“呸！”賈張氏狠狠地啐了一口，聲音更加尖銳，“你當我是傻的？你怕浪費？你咋不想著自己喝了？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想著給我喝？你這是存心的，存心看我不順眼，想讓我餓死！”
趙愛民站在門口，看著自己手裡的牙刷，嘴裡含著的泡沫都快要漱乾了，可他卻忍不住聽下去，心裡有些不自在地皺了皺眉。他不是第一次見賈張氏罵秦淮茹，可每次聽見，心裡總覺得膈應得慌。
秦淮茹那女人，日子本就過得不輕鬆，整天要圍著她娘和那一大家子人轉，偏偏她娘還不領情，一天到晚就知道找茬罵她。
“娘，行了，您小點聲，彆讓人聽見了。”秦淮茹低聲勸著，語氣裡帶著一絲明顯的疲憊和無奈。
可賈張氏哪是那麼好勸的，聲音反而更大了：“聽見怎麼了？我罵我閨女礙著誰了？讓院裡人都聽聽，你們家這娘們兒到底是什麼德行！成天在外麵跑，鬼鬼祟祟的，誰知道背地裡跟誰勾勾搭搭的？！”
秦淮茹的臉色猛地一變，眼裡閃過一絲受傷和憤怒，可她咬了咬牙，硬是沒有回嘴。
趙愛民聽到這話，臉色也沉了下來，心裡一股火氣騰地冒了出來。
這老太太是真什麼難聽的話都敢往外說啊！昨天晚上，秦淮茹送來的粥，他喝得明明白白，就是一碗普通的白米粥，連個雞蛋都沒加，她能想到什麼“勾勾搭搭”上去，真是張嘴就來。
他低頭“呸”地吐了一口漱口水，隨手抹了抹嘴角，把牙刷往桌上一放，抬腳就往秦淮茹屋門口走去。
院子裡已經有些人被聲音吸引了，幾個大媽探著頭往這邊瞅，有的嘴角掛著看熱鬨的笑意，有的則是低聲嘀咕著什麼。趙愛民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耐煩，索性也不管那些人的目光，直接走到了門口，輕輕敲了兩下門。
“誰啊？”屋裡罵罵咧咧的聲音稍微停了一下。
趙愛民語氣不鹹不淡地說道：“是我，趙愛民。”
屋裡頓時一片沉默，接著就聽見秦淮茹快步走過來的聲音。門被拉開了一條縫，秦淮茹站在門後，臉色有些發白，眼神裡帶著些許尷尬和驚訝，顯然沒想到趙愛民會突然過來。
“趙哥……”她低聲叫了一句，聲音裡帶著點不知所措的意味。
趙愛民看著她，眼神不自覺地掃過她肩膀上被賈張氏揪得皺巴巴的衣服，眸色沉了沉，隨後抬頭看著屋裡，語氣淡淡道：“老太太罵得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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