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得輕巧！”許大茂氣得臉通紅，“你看我這兒天天清清白白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哪隻狗鼻子，這麼有閒心胡說八道！”
趙愛民眯著眼，淡淡道：“我可勸你啊，要是真清白，那就彆慌張，嘴長在人家臉上，咱就光明正大地活，怕什麼？”
許大茂被噎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趙愛民這人嘴巴毒，一旦抓住點事兒，能把你繞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但偏偏他說的又滴水不漏，哪句話都像打哈哈，真讓人無處下嘴。
“哼！”許大茂一甩袖子，轉身回屋，“我才懶得理你們這些瘋狗，反正我心裡沒鬼！”
趙愛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心裡沒鬼的人，是不會在院子門口喊成那樣的。”他輕輕一笑，轉身回屋，把門關上，坐到桌前，繼續翻他的筆記本。
他在下一行寫道：
“第三步——激怒他，讓他亂。”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這條蛇已經出了洞，接下來，隻要再點一把火，叫它亂竄，不用動手，它自己就會把尾巴露出來。
“許大茂啊許大茂，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幾回。”趙愛民低聲說著，眼神在昏黃燈光下，亮得驚人。
趙愛民坐在院中央的藤椅上，手裡捧著一個老舊的搪瓷缸，缸裡是剛泡好的菊花茶，茶香淡淡，夾雜著一種說不清的“等著看熱鬨”的意味。
他今天特意沒出門，就等著許大茂自己蹦出來。
果然，沒多久，許大茂家的門又“吱呀”一聲被推開。隻見許大茂一身皺巴巴的衣裳，眼角布滿血絲，胡茬也沒刮，像是一晚上沒睡好似的。他腳步沉重地走出門，手裡還攥著那封被揉皺的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昨晚想得太多，心氣沒順過來。
“喲，大茂，昨兒個那信沒把你氣暈吧？”趙愛民輕飄飄一句，聲音不大，卻恰好讓整個院子都能聽見。
許大茂猛地一頓，原地站住，眼睛死死盯著趙愛民：“趙愛民，你彆太得意！我告訴你，我許大茂還沒那麼好欺負。”
趙愛民不慌不忙地晃著茶水，“哎呀，你這話說的，我哪裡得意了？我不就是一鄰居，擔心你嘛。這要是被哪個老婆子拿了這信一念，那不得傳遍院子？”
他這話一出口，正在另一頭晾衣服的三大媽立馬豎起了耳朵，小心翼翼地朝這邊湊了幾步。
“什麼信啊？咋我這兒就沒聽說呢？”三大媽聲音放得特溫柔，實則眼睛裡都快冒火星子了。
“哎喲，這不關你事兒。”許大茂咬牙切齒，回頭就把信往褲兜裡一塞。
趙愛民卻故意輕歎了一聲：“你看，藏得越緊，越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嘖嘖，這年頭，最怕的就是流言蜚語一出口，怎麼洗都洗不清了。”
許大茂心裡一下子像被針紮了一下，昨夜他已經來回琢磨了好幾遍，總覺得趙愛民這事兒做得太巧，時間點也太準。他咽下一口氣，逼近了兩步，壓低聲音道：“趙愛民，我再說一次，我沒做虧心事，這信不是我家人寫的，也不是我認識的人寄的。你要是再在外頭亂嚼舌根，小心我翻臉！”
趙愛民卻一臉“你這人咋還講不通理”的樣子，把缸口輕輕蓋上，站起身來：
“你這人可真是怪，信不是你寫的，我又不是郵差，乾嘛衝我發火？你要真有意見，找寫信的人去啊。”他抬起眼眸，話鋒一轉，“還是說……你心虛？”
“我心虛？”許大茂頓時炸毛，“趙愛民，你彆給我扣帽子！我心虛個屁！”
“行行行，彆嚷嚷。”趙愛民做出個“你小聲點”的手勢，故意往三大媽那邊看了一眼，“你看，三大媽耳朵那麼尖，一會兒你又要成話題中心了。”
許大茂順著他的眼神一瞥，果然看到三大媽已經滿臉八卦地站在門邊，那眼神都快能把人剝個透徹。
他腦袋裡“嗡”的一聲，恨不得當場撕了趙愛民的嘴。
“趙——愛——民！”許大茂咬著牙，像是快要把這三個字咬碎在舌頭底下，“你要是個男人，就彆玩這些小把戲，衝我來！”
趙愛民輕飄飄地笑：“我早就是男人啊，你不是見識過嗎？小時候我們還比過誰尿得遠來著，你輸了還哭了好久。”
院子裡頓時一陣哄笑聲，連一直在牆角栽菜的老王頭都咧嘴樂了出來。
“趙老弟，那時候的事兒你還記得啊？我都快忘了！”老王頭咧嘴，“許大茂那時候就愛逞能，結果褲子都尿濕了。”
許大茂臉色漲成豬肝色，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拳頭捏得死緊，指關節泛白，仿佛隨時都要衝上來打一架。
趙愛民卻不著痕跡地往後一靠，整個人仿佛已經預料到了他的下一步。他嘴角掛著淡笑，心裡卻暗暗掂量：
“激將法奏效了，這家夥已經頂不住了。”
他清楚許大茂的脾氣，臉皮薄，性子急，越是當眾被嘲笑，越容易上頭。而現在，就是他最容易露馬腳的時候。
趙愛民忽然正了正臉色，朝許大茂湊近一步，壓低聲音：
“聽著，大茂。這事兒到底是不是你乾的，其實我心裡還真沒底。可你現在這副德性，讓人不懷疑你都難。”
“你想乾什麼？”許大茂低聲道，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
“我要的不是你。”趙愛民輕聲說，“我要的，是你失控。”
許大茂瞪大了眼，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秘密。
趙愛民卻已經轉身，拍了拍他肩膀，走回自家屋門前，一邊走一邊還搖頭感歎：“哎，有些人哪，真是經不起事兒啊，一點風吹草動就原形畢露了。”
院子裡的人都開始嘀咕起來，聲音雖小，卻足夠許大茂聽個清清楚楚：
“這許大茂最近不正常……是不是被誰逮住了把柄啊？”
“聽說有封信……”
“噓，小點聲，小心他聽見。”
許大茂站在原地，臉上的汗珠在太陽下清晰可見，渾身上下像被火燒著，腦子裡嗡嗡作響，壓抑的怒火翻滾成濤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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